月出皎兮(1 / 2)

月出皎兮

花枝灯落了暖黄的光晕,看着她颊边的粉红,微微怔愣迷茫的眼睛,他弥漫上柔软的笑。

视线渐渐清明,逆着的烛光拓出他的五官,深沉的眸子浮了盈光,落在身上,像茶壶里氤氲的热气,有一点烫人的细热缠绵热浪,被子里的温度莫名有点燥热。

李玉翎攥着被子,缓慢坐起来,有些不太自在的朝边上侧了侧。

分坐两边,隔出一点泾渭分明的距离,却有一张细密的,看不见的藕丝连着似的。

短暂的沉默一瞬。

他手伸过去,隔着空间,握着她的手,手心一转,同她十指交握。

“吾想看看你膝盖。”

他十分坚持,压着被子,“不好。”

“不必担心,已经好多了,”膝盖的刺痛压着额角,心上却是喝了蜜,欢喜盖过了疼:“最多两天就能生龙活虎。”

天幕静谧,火光明亮,被子暖融融的。

比被子更暖的,是交织在一起的手指。

又有一点别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想不想吃东西?”他问。

“什么?”

他外侧的那只手端了几上的琉璃钵,彩色的琉璃,有核桃,花生,榛子,板栗。

他剥了一颗榛子递过来,“坚果补心,娘娘每日都要吾用一些,从不落下。”

硬的坚果肉咬在嘴里脆脆的。

两个核桃捏在掌心对捏,果壳裂开,露出里面的果肉,他手指很灵巧,剥出来的核桃肉很完整,碎壳都落在琉璃钵里,搭在膝盖的被子还是整洁的。

板栗外壳下的那层褐色的皮很难处理,他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撕下来,直至露出完全的果肉,放在她掌心。

李玉翎喜欢吃滋味丰富一点的食物,比如饮子,比如烤肉,比如糖,寡淡的坚果从来不在她的食单上。

他剥一颗,她嚼一颗,他剥的不算快,目光都凝在指尖的坚果上,她捧着脸看他剥壳,好一会才能吃上一颗。

竟然觉得,好像坚果也没有记忆中那样难吃。

回甘倒有一丝甘甜。

又递过来一颗榛子,他整理好手上的碎皮,搁回几上,目光看着她眉眼:“你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带人,还是自己来的?”

“吾自己过来的。”

他心里眷恋着,嘴上说:“时辰不早了,吾让随圆送你回去。”

“嗯。”

她点头,掀了被子,起身,踩着被子,绕到床尾下了床。

站在床边,手指嚼着裙敛,眉眼低垂,面颊微微红。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不看她了。

越是爱她,越不舍得轻易亵渎。

吹了口哨,很快随圆就出现在廊下。

他用目光送她,待她离开,这房间,这床,都过分的有些大了,月光都冷了两分。

人才刚走,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他捏起另一端被角,放在鼻尖,沾了她清甜的梨花香。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要来还债。

想到傅云奕对王钦原的介意,李玉翎没让他踏足瑶光殿,约在了御花园。

“阿耶怎么说?”她捏了一把垒丝银剪刀,剪着花枝。

王钦原现在脖颈还是凉的,总觉得自己有点上了李玉翎的当。

也是他以往他震惊于李玉翎的受宠程度,将这件事想的简单了。

“没明确说什么,只是面色不太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刀子,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惊肉跳。

李玉翎这是结结实实坑了他一把。

他现在十分确定,李玉翎根本就没同天狩帝吱过声。

李玉翎看穿了他的想法,剪了一株牡丹拿在手中把玩。

“花枝还带着刺伤人,想要富贵,哪有不担风险的。”

“阿耶只是一点不高兴而已,怕什么,还有本公主顶着。”

“你安心等着左班督的任命诏书吧。”

王钦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见李玉翎这样子说,感觉自己的郎君形象都跌了,他也不是那等刻薄小气的郎君,挽回道:“有什么是吾能帮忙的吗?”

“有。”

“做什么?”

“把这些花都剪了。”

王钦原:“……”难道这些不是宫娥的活?

对上李玉翎微微凉的眼睛,干点力所能及的活也不是不行。

“能为公主效忠,吾很乐意。”

李玉翎就坐在绣凳上,喝着饮子,不时喂好吃的点心给央央,看着王钦原剪花。

半个时辰以后,李玉翎领着两队持牡丹花的宫娥踏足了太极宫。

天狩帝从一堆劄子里擡起脑袋,入目就是一整片鲜亮的花朵,青青花枝。

“你这是将御花园给薅光了?”

“没那么夸张,”李玉翎将袖子卷上去,准备亲自插花,“就剪了一小片,给您这添一点生机。”

牡丹瑰丽,在陈旧年老的古董间显的格外鲜嫩。

天狩帝恍惚想起来,以前先皇后在时,格外喜欢牡丹,寝阁里的牡丹一年四季不落。

她是体面人,连病入膏肓的日子里,也要撑着起身,亲自插一瓶牡丹搁在床头。

多少次,他提笔画她支腮看花的面庞,那时候,人比花轿。

他也是年轻的。

他搁了笔,静静的看李玉翎将他玉案上的花换成牡丹,博古架上,几上,连院子里的水缸都换上了碗口大的牡丹花。

做完这些,李玉翎又陪他理了理劄子,不时亲自奉饮子。

献了一天殷勤,天狩帝等着李玉翎提婚事的事,她搁了筷子,径直告辞离开。

竟是一字未提。

天狩帝嘴角抽了抽,眼里倒是有了点满意的神色。

这才是那个稳重的一朝嫡公主。

又过了一夜,清早,李玉翎收到消息,天狩帝重新给王钦原赐了一门婚事,之前的婚事作罢。

她亲自去了护国柱府邸。

彼时傅云奕正在院子里捯饬金银花,翠绿的叶子,攀爬在架子上。

他听见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故做不知,捏着长长的勺柄,舀了一勺水,累垂的藤蔓上,清亮的水光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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