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不欲和他们娘俩儿继续纠缠,反正钱他是一分都不会给的。
耽搁太久没准宋楚云会找上门来,周娘子想到这层,不得不由着唐恬夺门而出。至于唐蒙欠下的外账,也就只能靠她典当所剩不多的嫁妆首饰来填补不成器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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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从唐家出来时,天色已然入夜。大概是有雪要下的缘故,北风呜咽得格外厉害。朦胧月色堪堪照亮脚下的石子路,风刮过没叶子的树群,显得周遭一片寂寥空旷。
不远处的榕树下站了个人,待他擡眼看清那个提灯笼的人影,不觉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宋楚云含笑走近,把带过来的外衣披到小夫郎身上:“我回家见你不在,问了马娘子才知你来了这儿。怕你出事本想直接进门的,不想刚走到树底下就看见你出来了。还好么?甜甜,你后娘可有给你委屈受?”
他说话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听得小夫郎又想哭了。
宋楚云说刚走到树下就撞见了他,那也就是说他的小秘密不曾被人听去。这样一想,唐恬便稍稍松了口气。
“后娘叫我来总不过就是为了那些事,我瞧临近除夕他们没菜吃,就想问问你的想法。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他们送上一些去?不是为我后娘和弟妹,是我和阿爹打断骨头连着筋,逢年过节,我想向他尽点孝道,也好堵住他们的口舌不牵连到你。”
为人子,向亲爹尽个孝道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唐恬为他考量,省得村里人看了说他见利忘义,不顾夫郎过苦日子的娘家人。
“只要你愿意,我当然没问题,既是要堵住口舌那咱们就除夕那天来送吧。”
宋楚云牵他的手,拢进暖和的衣袖。
“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甜甜,你后娘是不是还说什么其他难听的话了?”
周娘子一向不讲口德,一口一个短命鬼从小骂到大。只要有所求不顺心,就会拿他早逝的娘亲说事。
小时候唐恬还会为这个和后娘回嘴顶撞,甚至为此挨了不少的打,现下却是晓得这农妇言行粗鄙,就不多加理会了。
宋楚云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心疼:“没事,你要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我从地里摘了好几筐新鲜蔬菜,等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唐恬在衣袖里握住他的指节,暖意从指尖传递到掌心,再到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小夫郎尾音轻颤,坦白道:“我、我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怎么说?”
宋楚云好笑,揉揉他的头:“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不觉得麻烦,要说来听听么?小宋哥哥给你排忧解难。”
唐恬踟蹰:“我、我和后娘说,等年过完,我会和你一起上衙门公证。在家时她对我不好,不给吃饱穿暖还使唤我干活,没有尽到一个做继母的责任。”
“可、可是做完公证我就没处去了,我嫁给你当夫郎,论理上你得养我一辈子。夫君....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你能别嫌弃我吃得多,让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么?”
一直陪着?
宋楚云登时双目炯炯,急于求证这一事情的准确性连步子都停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做完公证你就不用再和你后娘打照面,并且我们的关系受衙门保护。要是我抛弃你,就会被法律制裁拉去终身蹲大牢?”
“嗯.....”
唐恬抿唇,忐忑的等他后话。
“若、若你不肯,那就当我没.....”
“我肯!”
宋楚云朗声打断,两手一抄把人扛到背上。
“这么好的事我为何不肯?”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甜甜,你说衙门晚上开门不?咱们要是夜闯公堂会不会提前享受到大牢三日游啊?”
“你说说,黑灯瞎火的衙门关什么门哪,我还等着成亲呢!这办事效率,一天天的,真急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