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宋楚云,也许今日过后,这几个月来的温暖呵护都将成为回忆,往后等待他的只剩无穷尽的嘲笑和谩骂。
唐恬想着,脚下步子似是灌了铅,杵在原地再难往前挪动分寸。
还是宋楚云眼神好,擡眼一眺就望见了半张脸藏在墙后的小夫郎。他也不嫌傻气,赶着骡子兜着零嘴儿便拔脚迎上来。
“逮住你了!甜甜,你这躲猫猫的技术不行啊,下回换个别的地方藏吧。”
熟悉的调笑语气让唐恬心里五味杂陈,他强忍住泪,扯出笑道:“我还准备吓唬你一回呢,哪知刚从学堂出来就被你看见了。”
“小傻子,放学的时辰我当然会一直盯着门口看了,那墙转角一个人都没有,你脑袋一伸可不得露馅。好了好了....快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糖葫芦、桃花酥、芝麻饼,还有一只大糖人儿,喜不喜欢?”
这些零嘴都是唐恬素日爱吃的,宋楚云每样都挑大份的买,几样堆在一起,两手连拿带捧塞的满满当当。
小夫郎看着这些吃食鼻头更酸了。
他那总温柔体贴的亲亲好夫君,得知真相后究竟会如何呢?
宋楚云把他显露在脸上的情绪看了个彻底,只是当街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纵然想给人按进怀里细细安抚,也只能等回家关上门再行夫君之职了。
一路回去唐恬兴致寥寥,不大肯说话,宋楚云怕他闷坏,故意挑集市上听来的新鲜故事逗人笑。
然而小夫郎正值伤春悲秋之际,推说读书太累,自打骡子进了村,不论宋楚云怎么逗,就都不愿吱声接茬了。
大金小金早已备好晚饭,兄弟俩一个劈柴一个打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单等主家和夫郎回来好一起上桌开动。
“今儿做了野菌菇煨鸡汤,鸡是晌午大鑫拎来的,见主家不在,说是让我们哥俩给稍个话。汤还在炉子上炖着呢,是现下就洗手吃饭么?那我去把锅子端出来。”
“先不急。”宋楚云将缰绳交给小金,示意他牵宋初八到草棚去喂食:“夫郎今日上课有些累,我陪他进屋歇歇,你们吃吧,给我们留点饭菜就好。”
“那哪行啊,不吃饭身子熬垮了怎么办?我瞧夫郎的脸色是不大好,要不喝碗热鸡汤提提精神?这汤我和我哥炖了一整下午,连鸡骨头都炖酥了。”
小金单纯是担心唐恬的身子,想给人强烈安利他们小哥俩炖的滋补鸡汤。心是好心,只是没悟到宋楚云这话的言下之意。
大金一把薅过弟弟:“主家怎么说咱就怎么做,话那么多干什么?去去去.....牵初八去草棚喂饲料,喂完洗手来吃饭。”
哥俩里总算有一个是机灵的,宋楚云投过去个赞许的眼神,转头跟着唐恬进了屋。
小夫郎一扎进屋里眼眶就忍不住泛了红,鼻头一抽一抽,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原本准备给惊喜的宋楚云顿时手足无措。
“怎么了甜甜?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唐恬嗓音带着哭腔,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宋楚云心头一拧。
“夫君,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甜甜,我也有话要说,这件事很重要,你先——”
“不!”
唐恬头一次这样强硬,打断宋楚云的话不算,还两手一伸给人按到了团凳上:“让我先说,好不好?我怕听完你的,我就难开口了。”
宋楚云清明他是为着哪回事,不想这茬儿总是道结横在小夫郎心头,便温声道:“好,你慢慢说,我在听。”
唐恬被他哄人的语气逼出两滴泪来,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这才断断续续哽咽道:“对不起,夫君,我骗了你。我和村里的其他小哥儿们不一样,我身子有病.....”
“我阿娘生我时早产加难产大出血,导致我脐带绕颈几差夭折,后娘带我去瞧过大夫,大夫说我这是先天性发育不健全。所以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