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原来是这样,小嫂子,你懂的可真多。”
同样是小哥儿,廉哥儿见唐恬每走到一处都能说道上一些,不觉对他添了几分崇拜。
“我哪懂这些,都是我夫君平日带我出来逛讲给我听的。”
“真好.....看来宋大哥待你的确是用心。只是小嫂子.....我曾听进山的猎户们闲谈,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宋大哥这样了解内情,恐怕.....”
廉哥儿无意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况且他也没有一份健康的婚姻可供佐证,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忙改口道:“对不住,是我多话了....虽说我来这只有短短三日,但我能看出宋大哥待你与旁的夫君待夫郎不同。你对他如此重要,他必然不会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唐恬对宋楚云的信任自是坚不可摧,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趁机找老宋头的茬。
很好,疑似逛花楼打听内情,回去吵架,吵到这世界上又多一个被冤死的人。
宋楚云:人在地里刨,锅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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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一路带着廉哥儿从最东边的街逛到最西边的街,起初廉哥儿还担心脸上的胎记会引起路人唾骂指点,不肯往人多的地方去。
小夫郎便劝说,临近寒衣节,镇上会举办大型的祈福仪式,向先祖祈求来年一切安康顺利。
这种祭祖奉孝的活动深受衙门重视,前三后四整整七天都大力推行百姓们出门穿素服带面具,把自己打扮的像地府游魂。他们觉得这样能与上天通灵,让返还尘世的先祖遗灵如愿见到后人。
前三天戴面具的人还是少,等寒衣节烧完香祭完祖,届时满大街都是游荡的‘妖魔鬼怪’。有传言用此法能引得先祖遗灵进门,得到庇护,来年一家子人就能不受疾病侵扰,若有读书的学子也能幸运高中。
“眼下街上开始戴面具的人是不太多,可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我给你挑个不起眼的带上,这样就不会显得很突兀了。”
廉哥儿脸上的胎记几乎覆盖住左半边脸颊,恰好唐恬挑中一个单露右边脸的掌灯鬼面具,拿起来在他脸上比了比,大小也很合适。
“瞧瞧,这样是不是就看不出了?”
“还真是......多谢你了小嫂子!”
廉哥儿因一个三文钱的粗糙面具高兴的合不拢嘴,唐恬看他激动得眼底泛光,不由也跟着傻笑起来。
“走吧,茶馆下午场的书要开始了,我夫君给报销了花费,咱们要个包间,边吃馄饨边听书。”
“好!”
两个小哥儿手拉手进到包间里时,恰逢茶馆下午场的书开始敲迎客鼓。他们运气好,今日茶馆二楼被几个外地富商给包了,老板高兴,叫免费多送场戏班子的新编节目。
廉哥儿没看过这样的戏,连香喷喷热腾腾的薄皮馄饨都顾不上吃了,扒在窗栏边上一个劲的鼓掌欢呼。
“小嫂子你快看啊!我分明见他把那块红布攥在左边衣袖里的,不知怎得,吹了一口气,那布就跑到他帽子里头去了。还有还有!我看得真切,他面前那个箱子里本来什么都没有,就拿起来摇了摇,再打开里边竟然能跳出一只兔子来,真的太神奇了!”
廉哥儿欢欣的脸颊发红,一双眸子透过面具遮挡都能闪出可见的亮光。
唐恬受他感染,擡目含笑看他,看着看着,心头却莫名涌上一丝酸涩来。
这大概是廉哥儿长这么大最开心的时刻吧,不必提心吊胆害怕活没干完遭谁殴打,也不用低声下气向憎恨的人假意讨好。
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宋楚云当初何以会说出在被他治愈着的话。
宋楚云对他的好从来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更不是毫无道理的泛滥善意。
是那人曾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里经历过类似苦难,相隔千年时光,宋楚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身处光后的影子。
也许连宋楚云都没料到,那影子愿意为了他走到光下来,将万千喜欢化成温柔仰慕。
替他晴时遮阳,雨时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