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海最后的眼神,最后绝望的眼神像一把刀子插在顾凌宇的心口。
一个人,当真会为了另一个人疯狂至此吗?
明明……看起来谁和谁都没有分别。
还有那个盗走了赤玉的人,或许就有可能是他们身边看起来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人,却一步步诱导着所有人,玩弄着所有人。
“对魔修而言,”任渠椋说道,“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但是我不会,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
他当然知道任渠椋不会,他只是觉得心惊。
“你在那样的地方长大。”他道。
任渠椋那个他所不知道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任渠椋,总觉得这孩子话怎么这样少,怎么总也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即便是后来,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他知道,老魔尊对自己的这个独子还是很爱很看重的。他没有像其他那些阁主一样到处沾花惹草,也没有因为任云潇离开了魔界而再娶。从头至尾,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顾凌宇总想,任渠椋是怎么成了他现在看到的样子的,即便是两世过去,即便是在琨玉山长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也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像他。任云潇小时候很疼爱他,他那时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了,给点阳光就能灿烂。
“幸好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任渠椋的声音在顾凌宇耳边响起。
“什么时候?你说的是我带你回琨玉山的那一次吗?”
任渠椋轻嗯了一声,“因为你,我才知道世界上是有人像你一样活着的。我那时候就想,我能不能有机会,过和你一样的生活。”
“后来回到了魔界之后,每一次看到那些不堪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想你。我就想,如果是你的那个世界,你们会怎样做,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因为你,我才成了今天的我。”
叩叩叩!
轰隆——
敲门的声音湮没在了雷声之中。
“好像有人敲门?”顾凌宇问道。
又是一声雷声。
两人都坐直了身子,细细听起来,终于在哗啦啦的雨声之中听到了一个带着点哭腔的微弱的声音。
“清琼仙尊!不好了!出事了!您快出来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披衣起身,心底都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半身都被雨水打湿的小弟子,正在雨水带来的寒意中不住地瑟瑟发抖。
“发生什么事了?”任渠椋问道。
“掌门……掌门出事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任云潇的房中。
任云潇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唇边有鲜红的血迹。她的身边一个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
“什么时候发现的!”任渠椋语气不善。
旁边的小弟子声音都在发抖:“是今天晚上的时候才发现的……一般……一般掌门每天早上都会去后锋练剑,下午会巡查弟子们修行。但是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所以掌门最近的行程……不是很固定……”
“说重点!”顾凌宇有些着急。
“是!就是……今天早上,掌门没有练剑,下午也没有出来巡查。大家都以为……都以为掌门是今天有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在意。但是今天傍晚的时候,我想起掌门最近都喜欢喝茶,但是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替掌门换过茶水了,便想问一问掌门需不需要……谁知……谁知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我当时被吓到了,忙奔出去,叫来了其他的师兄弟们……我们探过之后,发现掌门的气息已经变得很微弱,便不敢乱动,怕再伤到掌门,便只好先请了你们过来。”
“路长老呢?”顾凌宇问道。
路长老是琨玉山医术最高的药修。
“已经去请了!”有小弟子应声。
顾凌宇帮着任渠椋,确认了任云潇受的不是外伤之后,将人搬到了床上。
任渠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微微有些急躁。
虽然小弟子说是今天晚上才发现的任云潇出事,但是她今天从早上开始,已经足足有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中了!
也就是说,她最早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就已经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