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芙凑近,朝伤口吹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伤痛。
谢延昭眸光一深。
他长到这么多年,从未有人问过他疼不疼,累不累……
“不疼。”
阮明芙皱眉。
伤得这么深,怎么会不疼。
狗男人肯定在安慰她。
人还怪好的呢~
阮明芙将医院开的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他的手臂上,这才拿过一旁新的绷带,将伤口缠了起来。
谢延昭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头顶上。
平日凶横冷淡的眼底被温柔牢牢占据。
两人挨得极近。
一人威武高大,一个纤弱娇小,在柔软月光的映衬下,竟然出奇的和谐。
最后,阮明芙还特别打了个蝴蝶结。
看着自己的杰作,阮明芙眼中闪过满意。
“好了。”
她正想将剪刀放回去,却被谢延昭单手捞起。
阮明芙惊叫一声,手里的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正想骂人,却听谢延昭淡声道:“那该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阮明芙便被摔在床上。
这一下,摔得她七昏八素,待她反应过来,狗男人如大山般的身体便朝她压了过来。
阮明芙更是动弹不得。
还来不及发怒,她便看到谢延昭眼中毫不掩饰的欲.色。阮明芙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怂了。
“谢延昭,你受伤了。”
所以,该放过她了吧。
谢延昭却未如她所愿。
只见这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让阮明芙的警觉一下飙到最高。她心头一抖,恨不得给之前的自己一巴掌。
你说说,好端端的招惹狗男人干嘛!
“老谢,你受伤了,不能用力……”
谁知,谢延昭的表情越发奇怪了。
他依旧死死地压着阮明芙,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哦?”
阮明芙狠狠点头。
所以,赶紧放开她。
谢延昭轻笑,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手不能用力,用嘴也行。”
阮明芙:“……”
等等!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救命!
谢延昭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一口便咬在阮明芙精致的锁骨上……
第二天,阮明芙果然起晚了。
她趴在床上,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满脸羞愤地锤床。
臭男人!
后世网友说得不错,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昨晚的狗男人特别恶劣。
一边折腾着她,还一边问他老吗?
阮明芙要是回答得不让满意,便会被他狠狠‘收拾’一顿。待她平静后,再来问同样的问题。
更可恶的是,还逼着她叫老公。
想起狗男人后面一系列羞耻的称呼,阮明芙便恨得牙痒痒。
越想越气,阮明芙又恨恨地锤了拳身下的床。
该死的狗男人。
妈德!
可她的脾气也就维持到吃早饭前的那一刻。
狗男人可太懂她了,一顿合她心意的美食,便能让阮明芙消一半的气。再哄哄她,阮明芙剩下的那一半也没了。
回过神来的阮明芙:“……”
可恶,被狗男人拿捏住了。
可气都气过了,阮明芙也没有再甩脸子。
被老顾头扼令呆在家,狗男人无所事事,便想着将前院理一理。
虽说夏天过去大半,但此时却正是种萝卜菜的时候。
谢延昭虽然手臂受了点伤,可这点伤压根对他没什么影响,况且他还有左手。既使是这样,也比阮明芙干得快得多了。
很快,院子靠近水池那边便开垦好了两块地。
阮明芙看着长得差不多一样的种子,好奇地道:“剩下的一种是什么?”
“白菜。”
“啊?”阮明芙有些失望,“怎么除了萝卜,就是白菜啊。”
不怪谢延昭,只是地区使然。若是早点,说不定菜色的种类会更丰富一些。可现在已经八月了,哪里来得及。
待到冬天,这里的雪能下到大腿深,什么菜都得冻死。
谢延昭解释了一番,这才接着开口道:“要不我去弄点胡萝卜来种。”
胡萝卜虽然也不耐寒,但在冬天来临前到底能收一批。
家里有冰箱,能保两三个月不坏。
像阮明芙这么娇气,哪能天天白菜萝卜地这么吃着,种点胡萝卜也能换换口味。
谢延昭想得好,阮明芙的脸却都绿了。
但她也无法改变,只得恹恹地道:“好吧。”
了胜于无。
反正地都开了,先种下去再说。
“对了,”阮明芙想了想便道:“要不要再种点葱蒜,韭菜也可以种点。”
韭菜盒子她也爱好。
“好。”
只要是阮明芙说的,谢延昭都说好。
韭菜这种菜很顽强,若是气候适宜,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想起有名的天台种菜。
阮明芙提议道:“咱们把韭菜种进箱子里吧,冷的时候还能把它搬进屋。”
两人申请的房子大得很。
哪怕空出一个房间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好,都听你的。”
听谢延昭答应,阮明芙心底藏的最后一丝郁气也散得一干二净。
若是被顾意霖知道,估计又该恨铁不成钢,骂她恋爱脑。
两人讨论着怎么种菜,和谐得紧。可接下来突兀响起的敲门声,却破坏了这种和谐。
阮明芙朝大门处看了过去,便见到陆炀那张讨厌的脸。
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他怎么来了?”
“应该是为昨天的事,”谢延昭一边说着,一边将锄头放了起来,“我去看看,你要是不愿意见他,就进去。”
阮明芙皱了皱鼻子,“陆琰都把你打伤了,为什么还要见他……”
话音刚落,阮明芙便看到四周探头,还有假装路过的嫂子。
阮明芙:“……”
家属院比乡下村子也差不了多少。
尤其谢延昭与陆炀两人,本来就是话题中心的人物。得知两人突然打了起来,别说没什么事的军嫂,哪怕营地里的那些大老爷们都好奇得紧。
而且,阮明芙还总感觉这些人看她的目光怪怪的。
说不上来,可就是不太舒服。
谢延昭将干净手上沾的泥土,这才将门打开。
门外的陆炀手上提着不少东西。
视线落到谢延昭右臂的伤时,眼中带着尴尬的笑意。
“谢团长,你的伤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谢延昭侧过身体,让陆炀进去,“不用担心。”
他随手将门关上,隔绝一大部人探查的视线。
“进屋坐吧。”
阮明芙对陆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可她的教养却不能让她谩骂出口,只能冷哼一声。
坐在客厅上,陆炀眼底闪过一抹尴尬,“谢团长,这件事是确实是陆琰不对……”
话还没说完,便听阮明芙开口。
“当然是他不对了,”她俏脸紧绷,眸底更是含着怒火,“陆琰跟个疯狗一个在外头乱咬,你们家管不住他,还不知道拴绳吗?”
“今天他敢拔枪,明天是不是就能杀人了?”
“哦不对,他本来就是打算杀人的。只是我家老谢身手好,躲得及时。”
阮明芙越说越气,到最后更是毫不留情。
看着阮明芙机关枪一般的质问,谢延昭眼中带着笑意。
陆炀眼中尴尬之色更甚。
他艰难地开口,“我知道,这事确实是陆琰不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明芙皱眉看过去,“按你的说法,我家老谢还成罪魁祸首了?”
陆炀:“……”
妈德,这个天是聊不下去了。
谢延昭眼底的笑意更浓。
“当初说好,拿了补偿阮家跟你们陆家恩怨两清,”阮明芙接着开口道:“我自认履行承诺,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父母在背后造谣、败坏阮家的名声。”
陆炀条件反射性地反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阮明芙看着他,“别人亲口跟我说的,需要我把原话念给你听吗?”
陆炀眼里闪过一丝狠狈。
阮明芙再接再厉,“现在陆琰又把老谢打伤,你们陆家人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陆炀:“……”
他还是头一天发现,看着娇弱的阮明芙怼起人来能将人气翻。
只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来道歉的。
陆炀硬着头皮,还是开口道。
“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陆琰行事冲动,他也不是头一回听说。却不知,他竟然能鲁莽得这么彻底。
这件事一出,别说陆琰,连他都得吃瓜落。
谢延昭不动如山,“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陆琰:“……”
果然是两口子,都是一脉相承的气人。
可有些事,却不得不说。
“谢团长,我知道我这么开口有些冒昧,”陆炀眼底的尴尬都快溢出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谅解陆琰,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毁了。”
谢延昭还没说话,阮明芙便忍不了。
“陆琰又不是我和老谢生的,他毁不毁关我们什么事?”
杀疯了,真的是杀疯了。
阮明芙火力全开,将陆炀怼狼狈。
关键是他有求于人,还不能发火。
主打就是一个憋屈。
“阮同志,我知道是我陆家的错,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放陆琰一把。”
阮明芙刚想说话,却听谢延昭淡淡地道。
“这件事我们帮不了,”他接着开口,“陆琰处理结果如何,我相信部队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评判。”
陆炀一急。
他就是怕部队给出公正的判决,这才找上阮明芙两口子。
“谢团长,你也是从那个年岁过来的人,应该知道少年心性,”陆炀心里头急得很,“陆琰本性不坏,往后我一定好好教他,绝不让他再来找你麻烦。”
听听听听,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阮明芙瞪大双眼,仿佛头一次见到陆炀一般。
初见时,那个一身正气的军人呢?
调包了?
“他倒想来找我们麻烦,他敢吗!”
阮明芙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陆家还真的一脉相承的不要脸,”她看着陆炀的目光带着怒火,“你为了你弟弟的前程,想让我们吞下苦果,让那边对陆琰从轻发落,还……脸真大。”
阮明芙说到最后,都气笑了。
陆炀闻言,眼中闪过怒意,却被很好地掩藏起来。
“……我可以补偿你们。”
“你想错了,”阮明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不缺钱?”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土豪呢。
再说了,陆家才发迹没多少年,全家的钱加起来怕都没有那盒小黄鱼的价值高。
阮明芙真的很好奇,陆炀究竟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应该明白,你弟弟犯的错是要经军事法庭审判的,”谢延昭沉声道:“我帮不了你。”
在部队抢别人的枪,还开枪打伤人……这种行为不是一般的恶劣。
上头的领导,包括整个部队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哪怕当时有人直接将陆琰击毙,都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陆炀泄气,整个人也跟着跨了下来。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到了这一步?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别来部队。找人向那个地头蛇说说情,事情也就了了……
阮炀沉默良久,“我知道了,谢谢你。”
阮明芙皱起眉头,正想说什么却被谢延昭伸手摁住。
待人离开,阮明芙这才皱着眉头道:“你干嘛对他态度这么好?”
要她说,骂死也是活该!
谢延昭叹了一口气,“赶狗入穷巷,不是明智之举。按陆琰的行为,最低也得十年。陆炀没有看管好佩枪,至少得挨个处分。”
事情都到这份上,又何必再做那个恶人。
阮明芙盯着他猛瞧,活像头一天认识他的。
“老谢,我发现你心眼还挺多。”
谢延昭眸色一深,沉声道:“我心眼还能更多,你要不要试试。”
阮明芙像踩着尾巴的猫,一蹦三米远。
仿佛害怕狗男人再对她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她逃也似地离开了。
看着阮明芙惊慌失措的背影,谢延昭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院子里,阮明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满地撅起嘴。
狗男人不当人,又吓唬她。
“阮同志。”
阮明芙正想回去给狗男人点颜色瞧瞧,却听一旁有人叫她。她朝那儿看过去,便便李晓月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她家栅栏旁。
“是李同志啊。”
李晓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阮同志,我听说谢团长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阮明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伤得不重,很快就好了。”
李晓月点头,“那就好。”
两人不怎么熟,一下子便没了话聊。
为免气氛不那么尴尬,阮明芙问了一句,“李同志,你刚搬过来,还习惯这边的生活吗?”
这两夫妻搬过来,也有几天。
除了第一天上门后,往日便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阮明芙还奇怪,今天便碰到了她。
“还好,”李晓月说话像她这个人一样,很温柔,“就是这里有些偏僻,不好出去。只是军区医院离得近,倒是方便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摸自己硕大的肚子。
阮明芙看着都有些心惊。
她还想说什么,却听不远处传来声音。
“晓月……”
脚步声从远即近,阮明芙也看到了对方的庐山真面。
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娘,打扮得体,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茍,一看就是个精致人。只是她脸上印着两条深刻的法令纹,一看就不好惹。
李晓月回过头,“妈,我跟阮同志说话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行了,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拉到我面前认识介绍。”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阮明芙几眼,嫌弃地道:“长得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跟她搭什么话?外面这么热,赶紧跟我进屋歇息,可不能累了我大孙子。”
对方很强势,李晓月无法,只能抱歉地冲她笑了笑。
阮明芙:“……”
她都气笑了。
阮大小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当着面这么嫌弃。
草!
边疆一处农场,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抱着一个大包裹走进一处破烂的屋舍。
他衣着虽然狼狈,却不损半点风华。
“老婆,咱闺女来信了!”
早上好,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