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话。乔云云听了林婵一番话,想想道:“人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你我素不相熟,此时聊了两句,怎就将掏心窝子的话讲了,不怕是魏公公命我来套你的话你得了灯油佥商之任,可晓多少人眼红嫉恨,欲除之而后快!”
林婵道:“旁人不敢讲,你定不会。”
乔云云讽道:“就因我一身的伤或是施得苦肉计!”
林婵道:“因我知你是谁。”乔云云愣住。
林婵接着道:“你原名沈娇,父亲乃常山县县令沈文良,十四年前因灯油案问斩,你被发卖,几经周折,堕入风尘。你聪明淑秀、精通琴棋书画,非愚钝麻木,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怎会出卖我哩。”
乔云云问:“可是萧九爷告你的他现在何处”
林婵道:“确是他告我的,但他已死了。”
乔云云道:“我不信。”
林婵道:“昨儿在奎元楼,你说有九爷未死的真凭实证,我要听听看。”
乔云云沉默半晌,忽然一笑道:“我诈你的。”
林婵也笑:“我想也是。”
乔云云笑会儿,心中迷茫,低低道:“九爷死了,我们还有甚么指望呢。”
林婵道:“你可以指望我呀。”
乔云云道:“你”不说话。
林婵皱眉问:“怎地瞧不上我”
乔云云道:“你倒是直言不讳。”
林婵不高兴道:“男子瞧我不起罢了,女子可不兴,就该互相抬举,彼此帮衬。奎园楼商会,我一个女商,不照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俗说天下无难事,最怕有心人,未曾听过有男女之分。”
乔云云看她,微笑道:“你说的,倒未尝不是这个理儿。”
林婵道:“日后你若需我相助,递帖儿到我家里便是。”
乔云云点头道:“若用得我处,遣乾哥儿来告,他熟门熟路。”
林婵道:“熟门熟路”
乔云云道:“你不知么,从前九爷,带了他,还有个叫福安的,常往这里来,尤其那个福安,贼精贼精的。”
林婵问:“九爷常宿哪个姐儿”
乔云云道:“斯人已逝,还问这许多做甚。”
林婵道:“让自己绝了念想。”
乔云云叹道:“你竟不知,这有个花魁妓儿,名唤棠红,九爷出三十银子包钱包着她,隔三岔五来。”
林婵想,言之凿凿,九叔可恶。她问:“棠红可改名儿叫沉香了”乔云云称是。
林婵问:“她好端端的,为何改名儿虔婆说因一场官司所累。”
乔云云道:“说来话长,牵连到白塔寺、一位叫福觉的方丈。”细述与她听。述毕,林婵不解问:“棠红改名沉香,重回了怡花院,刑部为何不重审”
乔云云道:“未有确凿证据,那方丈又得百姓敬重,易引民愤,刑部的官儿,明哲保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最好。”
林婵没吭声儿,过片刻问:“九爷头七时,你来祭拜,说他每月二十两包银包你”见乔云云点头认了。她冷笑道:“他怪忙的,又是棠红,又是你,不怕腰酸背痛腿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