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1 / 2)

转折

李秀莲隐忍的怒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是什么意思?眼看订婚的日期都到了,楚家那边怎么还不拿出个什么章程来?说好答应了,结果临了了又变卦。”

她在屋子里整理东西弄出了摔摔打打的声音,吓得门外的鸡群扑棱着翅膀往外飞了两飞。

慕水一张还算中正老实的脸上也是清清白白,仿佛心里也压着口无处发泄的也无法消解的怒火。

那楚家宁娘说好了一周便归家,如今却还未归家。他是知道他们楚家那一帮子人是去了云虚宗测灵根的,如今未归莫非是那宁娘测出灵根天赋变了主意?这事她做的忒不厚道。

然而如今就算楚家变了卦他们也没有指责的权利,毕竟村里谁都知道他们家慕风是个什么情况,女方还未订婚临时变卦便是再正常不过了。

李秀莲端着水走到院内朝偏房门口泼过去嚷道:“只听说赔钱货赔钱货,没听说过谁家男子长大了不成家立业成日里只知道拖累兄家的!”

慕水烦躁道:“哎呀,你少说两句吧!”

李秀莲瞅了瞅屋外,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偏房的人,就只能看的见个褪色的衣角。想到傻不愣登沉默寡言的慕风,李秀莲又自觉无趣她踢了下门槛,回了堂屋又开始叨念慕水。

慕水被她念叨烦了只说:“我去做饭。”

李秀莲更怒了:“做饭做什么饭!天天吃那么多,少吃一顿能死!待到我怀孕了,那才是老的小的都要饿肚子!”

哪里能到这个地步,只是她指桑骂槐,对于慕风实在讨厌罢了。好不容易要拜托这个累赘,结果那边说不要就不要连个消息都没有。

“依我看,说不定是你那弟弟早早就被人哄骗了。他天天往后山里跑,跟什么狗见了肉似的。人家小姑娘看他新鲜,逗他一逗,待去了镇上,见了别家更俊的人家当然翻脸!”

慕水听不下去起身,说话打哏:“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一个一个傻子……你这是说的什么!你一女子家知不知羞!”

李秀莲被慕水一怼,更是怒火中烧。若是一个人吵,那大抵是吵不起来的,可若是两个人对吵,那气急了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我不知羞?!我不知羞?!慕水!我可是你父母媒妁之言,三书六礼娶回来给你做老婆的!自从嫁了你家,我哪一样做的不好?街坊邻居都看着呢!我不知羞。哪比得上那后山丛里的野鸳鸯不知羞!如今人都定下了又反悔,到底是哪个不知羞的,让人骗了身子自己在家找晦气!”她是觉得几番沟通下来那宁娘看着就不是个省心的,那慕风还长了一张好面皮,年轻人干柴烈火凑到一起,说不得早就滚了苞米地。如今那宁娘倦了、不新鲜了,便将人弃到一旁。

“这男子女子间可不就那点事,别看他是个傻子,说不定人家就好这一口呢!”李秀莲的嘴像连珠炮,直说的慕水又焦又燥,腾地一下站起身气的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

偏屋阴暗处,慕风屈膝坐在床角,他的手蜷起揪着自己的衣角眉毛也深深颦起,外面的阳光烧的他难受至极,整个脸上泛着苍白色。

耳朵里嗡嗡地作响,门外院内也吵的厉害。他又蜷了蜷身子,整个人头痛欲裂。胃液往上泛着,那饥饿好似变成了另一种东西,放大他内心的空旷席卷着他去吞噬些什么来填补。

他咽了咽唾液,下一秒却慕地弯腰呕吐起来,全是胃里的酸水。早上家里便气氛压抑,没人有心情去做饭,更加不会特地来照顾他一个痴憨安静的傻子。

一声细细的尖叫从慕风身体里传出,还维持着呕吐姿势的慕风呆了呆,然后伸手按住前胸的位置,把那挣扎往外跑的凸起摁了回去,整个人缩到了角落里。

不可以。

不可以跑出来。

慕风咬着牙背紧紧地抵靠在墙上。

外面争吵声还在继续,身体里婆娑鬼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同化着他的思维。

吃,要吃。

饿,它饿了。

大肚无名在慕风身体内暴躁地撕扯,拼命想要挣脱他,却被慕风牢牢地摁住。

不知过去了多久,慕水拿着两个馒头进门,看到了角落里的慕风。

慕水顿了顿,沉默地将馒头放在了慕风面前。“吃吧,吃了我们去拜拜庙。”

神仙不一定会庇护他们,可说不得就是今年差了点香油钱才会如此不顺呢?慕水又想起那老先生给二人合的生辰,说是难强求,如今果真是出了问题。

“听说我们走了没两天,那老先生崴了脚,索性从此就不做这一行的事情了。”也说不得是他们去的巧,晚两天也就不用算了。“等宁娘回来,你们一同去拜访拜访才好,多谢谢人家替你们化解。”

说起楚宁宁慕水的话又停住,慕风仍旧蜷在角落,看起来好似更迟钝了些,又不知是否听见他们吵架而揣测了些什么。

慕水道:“你别听你嫂嫂乱说,再过两天也该回来了,可能她是路上遇到了些麻烦。至于订婚的日子,大不了再找人选个别的。”

慕风依旧颦着眉,面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慕水只认为他是伤心了,故而也没多想,又说了两句实在找不到什么可聊的,而慕风也跟往常一样不回话,于是便起身离开了。

几天前,观云峰顶。

众人被那秘境吐出,直接转移到了观云峰顶,那观云峰顶书写着观云几字的石碑竟然碎裂成了几瓣,据说连通秘境与观云峰散灵阵的阵眼就在石碑下。

这石碑符阵原是师以观所做,只是那妖修灰园入了秘境找到了控制的法门,所以连通观云峰的散灵阵才一同被他拿捏。

楚宁宁和楚河拉着楚涵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冷秋看了眼前亲密的三人,想到之前的场景心思不定,神色也难言,带有迟疑。

他对楚宁宁的身世有所怀疑,却一时半会儿理不清头绪。

当年师以观带着师决明母女二人据说是去了北域,自此便消失了三年,三年后婆娑鬼蜮的结界彻底破裂,鹿鸣老祖以及北域偏门门主以自身修为勉力撑起了剩下的半个婆娑鬼蜮才使得人间没有瞬时沦为血河,剑宗剑圣宋惊鸿立即赶往婆娑鬼蜮却也难以插手。

师以观不知何时回了云虚宗闭关,待到他出关,能够克制罗刹鬼的秋艳火也随之问世,修真界众人联合一心整治人间鬼魅。

最后借助秋艳火,师以观等诸位修士将人间众鬼重新赶回婆娑鬼蜮,师以观以身殉道与秋艳火融合同众修士合力构筑了一道生死结界,为恐越界的罗刹鬼在秋艳火中无法死去,师以观立百尺观云剑,凡过秋艳火众鬼肉身已死成魂灵者若仍无立地投胎之意,那百尺观云剑将会直接将其魂魄撕裂。

那一场战争死了许多修士大能,除了鹿鸣老祖,偏门老祖,剑宗掌门,渔家老祖也因为炼制秋艳火耗尽心力而亡,还有那风头无两的剑宗剑圣宋惊鸿也死在了婆娑鬼蜮中。

依照冷秋看来,都说人是万物之灵,可他却觉得分明是鬼更受天道宠爱,不死之身,无尽能力,它们生来好像就是要毁灭人间的。

自那两年后,本来散落人界的无主婆娑鬼门突然一夕之间销声匿迹,剩下的也不足为提,剑宗现任掌门道人间正气蒸蒸日上,随着秋艳火的灼烧婆娑鬼蜮也会逐渐覆灭,故而取名那年为天道元年。

回忆到此,冷秋又想起当年观云峰上的小姑娘,那是一个顶活泼伶俐的孩子,虽然天赋高却也肯付出十分的努力去钻研,待人接事也颇为利落惹人喜爱,鹿鸣峰上的师叔们没有不称赞她的。而他……也曾收到过她送的千纸鹤,那是用一种极特殊的灵片打造的小玩意,如今已不知去向。

楚宁宁看起来没有半分那小姑娘的神采,她看起来平凡普通,是一人间烟火中的一抹柔色,而那小姑娘绚丽多彩注定要飞升大道。

她怎么可能是她。

她怎么会是她。

冷秋在心中默默念道。

楚宁宁并没有任何天赋亦无灵根,天底下从来没有修士的灵根消失的例子,若真有这种方法,天下皆将震撼。

要知道即便是世家也不是人人都有好灵根的,虽然修士生育艰难,所生子嗣大都也为修士,但因灵根好坏,儿女先死的例子也并不少。如果灵根天赋可以被抽出夺取…………

她到底是谁。——冷秋在心底又一次问道。

楚宁宁感受到冷秋那边的视线倒并不以为意,冷秋是个体面人,绝不会做一些不靠谱的事的,倒是岁眠的视线让她觉得烦闷。

峰上众人各自惊异。

“怎么从秘境出来了?刚刚我不是还在打鬼吗?”

“我靠,我差点就杀了那鬼了。”

“别瞎咧咧了,谁有还春丹喂他一口,他脸都变色了。”

“哎,那小姑娘没事吧。”

“真刺激。”

“冷秋师兄,那妖修人呢?”

“这是观云峰吧。”

正交谈着不知是谁看到了不远处碎石碑前的岁眠,于是众人连忙行礼。

岁眠挥手给了他们一些还春丹让他们先去丹医修那里各自疗伤。

一青衣道袍的中年男人乘风而至,身后跟着林疏月等人,正是云虚宗宗主叶常青。

楚宁宁握着楚涵的手不动声色打量着叶常青,对于这位掌门她知之甚少,只听当年的朝露姑姑说过此人功利心太重所以才迟迟不能得道。

但随之朝露姑姑便被训了,鹿鸣峰另一位伯伯说:掌门本也可以撒手不管,但若无掌门云虚宗定然内务一团杂乱,身为云虚宗的弟子怎可随意诋毁他。

叶常青在在面的名声是不错的,但或许因为好过了头,又因为朝露的闲言,楚宁宁心底存着一丝抵触。

楚涵手脚发凉依偎着楚宁宁。

楚河刚拿了传承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脑子里这是个什么东西?

叶常青刚一落下看了眼众弟子道:“你们辛苦了,秘境外围已被秋艳火阵法封锁,婆娑鬼逃不出去,有伤之人先去第十三峰疗伤吧,冷秋你留下。”

冷秋留下自然是要询问这秘境中的细节结局。

楚宁宁看了他一眼。

冷秋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淡漠移开了视线。

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到底会不会把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叶常青问道:“为何秘境忽然解开了,可是有谁拿到了师峰主的传承?”

听了这句话刚转身要走的楚河三人顿了顿。

楚河迟疑地看向拉着他手就跟着人群跑的楚宁宁,用眼神试图传达一些消息。

他们拿了传承就这样离开是不是不太好。

叶常青看向人群,试图从里面搜寻一些熟悉的影子,他的目光在楚河三人身上扫过又看向沉默的冷秋。

楚宁宁扯了下楚河,催促他快点走,此刻不低调地离开,恐怕就要入有些人的眼了,在没有足够资本的时候进入那些大能们的眼,很大程度上只能被摆布。

偏付如樊凑了上来,他看起来更好看了点,楚宁宁猜测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度变得白了一个度吧。

“怎么不同我打招呼啊,好歹我也算是救了你们。”

那厢冷秋已将传承被楚河拿去的消息告知了他们,楚宁宁听到后便只能站住,都点名了,楚河现在再走就解释不清了。

楚河见楚宁宁停下,回头望去正见云虚宗掌门几人朝自己看过来。

叶常青惊讶:“有如此天赋的弟子我竟没有发现。”

付如樊拍了拍楚河肩膀笑道:“刚来的,同炼器派的天才一道来的,观云峰的小弟子。”

叶常青看向岁眠,岁眠点了点头。

他便对着楚河说道:“如果不介意就先留下等一等吧,毕竟你拿了师峰主的传承,也算是他半个徒弟。”

楚河自然应下。

楚宁宁见状便带着楚涵道:“那我们就先下去。”

如今三妖只剩下一只人身妖耳的那妖,此刻被人缚了正在几位峰主面前,让他们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常青道:“两位姑娘不如也等一等吧,此时乃是我云虚宗弟子引起,害你们两位险些遇害,如今正要处置凶手不如留下来听一听。而且观云峰山高路滑,两位姑娘又不会御剑,不如等会儿随我们一道下去。”

楚宁宁和楚涵无从拒绝,只得转身回去。

峰上此刻云雾尽散,碧蓝色的天空颇有两分苍茫。

付如樊本欲先去处理秘境中的婆娑鬼,不知怎么也留了下来,在一旁听着。

提及灰园一案,那妖修还待隐瞒,只说自己同灰园感情好不忍见他去死,便同金眸偷偷的潜进林中准备提醒他快点离开。

一旁听着的楚宁宁:…………

怎么当他们三个凡人死了不成?

眼见云虚宗掌门真要结案,楚宁宁有点坐不住。虽说灰园的结局是他咎由自取,可难道这件事情中的其他人就能从此隐身吗?

比她更坐不住的是听到妖耳妖修说出自己的理由后的楚河,听到无人质疑时,他面露迟疑,听到叶常青说妖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林峰主多加管教时,楚河面色铁青。

就在林疏月应下后他攥紧拳头站出来道:“我恐怕林峰主,您这个徒弟死罪也不可免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他,随无恶意,但仍犹如实质。

林疏月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此等凡人弟子小辈竟敢插她的话,驳她的面子。

楚河道:“那灰方并非是死于人类之手,而是死于他和另外几名妖修之手,若要结案此事,难道不应找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吗?!”

洪城上前冷喝:“竖子无状,竟敢挑衅仙尊,你有把云虚宗的规矩放在眼中吗!”说罢竟直接飞身上前。

冷秋瞬间擡剑将其挡回,剑气凌凌,沾血衣角翻飞。

他已灵力不支且受伤却仍旧将洪城的招式挡住,这使得洪城的脸色难看至极。

付如樊笑了一声道:“林峰主号称术法全能,对于这体修之道看来并不算精通啊,洪师兄当年拜师实在欠妥,如今岂不是坠了峰主名号。”

林疏月精通术法,略通阵器,但其妖修弟子很多都是如洪城一样的天赋并不在此,只是仍旧入了第五峰。

洪城一张脸青青白白,脸上耳朵上出现褐色的妖印,似是气到要化形了。

林疏月出声冷气森然:“我峰弟子自有我来管教,就不用你付如樊来指导了。”

付如樊因为这威压唇角僵硬僵硬了一下,仍站在原地。

此时远远地传来声音:“那您倒是管啊!!”

楚宁宁擡头看去竟看到了楚长丰跟着一师姐御剑而来。

浦一落地,楚长丰先对叶常青行了个弟子礼,接着又见过林疏月等人,很难想象同样是刚到宗门的新弟子,怎么他就认识了这么多人,还每个都能对上号。

“回宗主,我等用敛魂将灰园的剩下的魂魄收了起来,但他破碎的太严重,于是能得到的信息也很少,原本妖兽魂魄稀碎不易用来探因,但好在他不知用什么样的邪术将灰方的魂魄和他的魂魄合在了一起。请看。”

楚长丰捧着一个匣子打开,里面窜出了一只小妖兽,跑到地上瞬间浮现出灰方当时死亡前的情形,其中果真有金眸等人。

“不过是个小妖兽……做筏子……”

众人见这情形一时惊愕,看向林疏月。

妖耳妖修的面色瞬间煞白一片。

林疏月面色难看地看着敛魂中妖兽死亡的信息,半晌,空中景色消失,小妖兽最后一丝魂魄也消散于天际。

峰上一时静默。

洪城顿了顿往后退去。

因着这敛魂只能显示最重要的记忆,所以里面没有他的身影,只有小妖兽死前一瞬见到的人。

林疏月来到跪着的妖耳妖修面前伸手想要像往常摸一摸它的耳朵,手悬浮在半空许久却收了回去。

冷秋道:“按照监仙阁规矩,妖修残害人类引起重大事件者,应当以死谢罪,其师连坐。”

这一过于不看场面的话让众位峰主都很尴尬,只是碍于岁眠在此也无人敢说他狂妄,在岁眠和林疏月之间众人自然是更小心岁眠。

叶常青道:“连坐倒不必,云虚宗亦有云虚宗法规,只是这几妖因一己私欲造成灰园一案此事不惩,难平众怒。”

监仙阁虽在云虚宗内,但事实上云虚宗确实也有自己的法规,两处惩罚侧重点不一样,但这几名妖修必定会受到惩罚,事后妖峰也必将会被整改。

让楚宁宁惊讶的是林疏月道:“弟子犯错,吾亦有未查之错,今他几人犯下大罪,吾绝不姑息。”

说罢绿枝穿透妖修身体。

妖耳妖修吐出鲜血来仰着头对林疏月笑了笑道:“弟子辜负师尊教导,甘愿……甘愿……领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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