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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仪式在众人喜笑颜开中结束了,临走时楚宁宁跟慕风面对面地嗑瓜子。
楚宁宁发现慕风嗑起瓜子来蠢萌蠢萌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于是抓了一盘来教他磕。
她自己喀吃喀吃地磕了一半,然后把瓜子仁放到慕风手里让他吃。
慕风一只手磕着瓜子,一只手放在楚宁宁手中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楚宁宁指了指他手掌中的瓜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慕风茫然,擡手把瓜子喂到了楚宁宁嘴边。这完全是条件反射,因着楚宁宁也时常往他嘴边喂东西,所以他便也学会了。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像一根一根的玉竹,放在楚宁宁唇边却很柔软,与外表不符。
楚宁宁拨开他的手道:“是让你自己吃。”
她从他手掌心拿了粒瓜子仁放到他嘴边,慕风便顺从地张嘴吃下。为了两粒,他也不磕瓜子了,呆呆的看着楚宁宁捧着他的手,等着楚宁宁喂。
然而楚宁宁扯着他的手擡起之后,他又不张嘴。
楚宁宁看了看慕风手里自己的磕的许多瓜子仁,感受到了深深无奈。
不吃?
非要她喂?
好,别吃了。
楚宁宁把他手掌心的瓜子仁重新倒进自己手心,然后一口闷掉,咯吱咯吱地咀嚼。
慕风从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看向她。
楚宁宁理直气壮,温柔笑道:“快磕,我还要吃。”
慕风呆怔了一秒。
于是不知怎么的发展成了楚宁宁吃,慕风磕。
吃了半天,楚宁宁有些吃够了,看了眼还在低头磕着瓜子仁的慕风感受到罪恶。
慕风再喂来,楚宁宁便推开他的手道:“我吃够了,你自己吃吧。”
那边散了场,两人各自归家,门槛前慕风回头看见楚宁宁站在楚家大娘身后温柔地笑。
慕水看了一眼慕风,顺着他的眼睛看向门口的宁娘,先是笑了笑,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们前两天才刚拜谢了楚宁宁等人的救命之恩,这宁娘的确是有个大造化的。楚河等人入了云虚宗,依照他们的关系想来定然也不会薄待了她,这不,连回村都要安排自己的师兄们护送她们回来。
如今的楚家也算是水涨船高,楚河等人的名头在村里传来便又有不少要去测灵根的,如果不是慕水已经结婚,说不得他还真也要去测测。
成仙,谁不想呢?
然而这宁娘主意大就大在此处,慕水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楚宁宁怎么就看上他家的傻子弟弟了呢?
依照着楚河他们的受宠程度,待到站稳脚跟后把他们接去云虚宗住也未尝可知,到时候还怕没人入赘他们家吗?可楚宁宁不,她倒也不是碍于面子才不反悔,是真的在操办订婚结婚一事。
这就让慕水实在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了。慕水看向慕风,确实有一张俊俏的脸蛋,就是呆愣愣的,一说话更要暴露不足。自己这傻子弟弟到底是有什么魅力?慕水越琢磨越想不到由头。
后半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李秀莲迷迷糊糊给了他一巴掌把自己吓醒了。因着马匪那时慕水受了伤,看起来吓死个人,所以李秀莲这些时日都小心着他,生怕伤口蹦开又出什么事。只是睡梦中迷迷糊糊便忘了这一茬,像往常一样拍了过去。
李秀莲被吓了一跳,困意消散,怒道:“不睡觉干什么呢!”
慕水把自己的困惑说了。
李秀莲叹气,抱着枕头重新倒下。她本来要说管她呢,她楚家要娶就娶,说不定那宁娘就喜欢憨痴的呢。然而念及马匪的事她闭了嘴,躺了一会儿也坐了起来。
夫妻俩在床上面对面坐着,左思右想没商量出个头绪来。
李秀莲道:“既然婚已经定了,那就这么着吧。在结婚前你多教教那傻……你弟弟些事情,什么都给他们想到前面,咱们也算不辜负人家的救命之恩了。”
慕水想了想,也就只能如此了,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回到订婚结束时,太阳的光也没那么艳了,开始变得散漫,大片橙色彩色的云于空中飘着。
楚家和慕家的人都散去,连带着那些瓜皮果核也被扫走,胡家门前又冷寂起来。
【那傻……慕风刚刚好像回头看了你一眼。】
楚宁宁道:“是吗?”
【是!我用我绝对高清的眼睛发誓,我绝对看到他回头看你了。啧啧,本系统选的人果真无敌,连傻……连慕风这样的都能拿下,那么拿下百里燕云那岂不是勾勾手指的事?】
系统嘟嘟囔囔,让她继续做任务。
但是下一个任务对于楚宁宁来说是有些麻烦的,它要求楚宁宁跟百里燕云肢体接触至少三分钟。
两人远隔千里,楚宁宁还没想到办法,实际上这任务做与不做对她意义不大,反正她现在有了瞬,可以随时联系百里燕云。但对系统来说就不一样了,如果楚宁宁说这任务她不做了,估计别说百里燕云的坐标,它的天天在她脑子里又嚎起歌来。于是楚宁宁只能告诉它自己在想办法。
没错,虽然她给百里燕云送东西看似是借助灵简,实际上只要有坐标,没灵简也是可以的。
楚宁宁擡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冷秋和付如樊两人。
付如樊的神情不似往日那么平易近人,而冷秋向来是那副冷淡面孔。
“怎么了?山后大妖有异?”楚宁宁上前问道。
付如樊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楚宁宁被他看的心里奇怪,半晌,付如樊道:“听说前段日子你们这里闹了野兽。”
楚宁宁回来时便听胡子芸说了一嘴,因着胡姨去帮忙包扎了伤口后回来病又重了些。
她当初写信时没料到胡姨这病来的这样汹猛,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写信麻烦她。
“是,我也听说了,那怪物……长得还挺奇怪的。”听胡子芸的形容让楚宁宁想起了某书中后期出场极多的东西。
付如樊颦了颦眉道:“我们怀疑是婆娑鬼。”
楚宁宁问他:“当真?”
“需要去确认一下。”
楚宁宁点了点头,要同胡子芸告辞陪付如樊他们去同村李嫂子家走一趟。
然而胡子芸说自己母亲有事要找她,因着胡姨身体仍旧不好,所以前方乱糟糟的场面没让她出来,是胡医师代表的。
听闻她有事要找,楚宁宁连忙进了屋内。
女人面色比她上次见更加暗淡了,脸颊也消瘦下来,只一双眼睛还温柔地望着楚宁宁。伸手招她坐到自己旁边。
楚宁宁离近了她闻到一股极淡的茉莉花香,胡姨年轻时遇到的那个男人据说是北域的一家商人,家里也颇有余钱。两个人乃是自由恋爱,按理来说婚后生活应该过的极圆满才是。但她却最终带着女儿胡子芸回到了中洲。
胡子芸来的时候才五岁,楚宁宁七岁,刚被抽出天赋去一年,身体倒是养的差不多了,但心却渐渐沉重下来。当初是师以观让她多亲近同龄的儿童,因着楚宁宁到了这村中基本上窝在家里看书琢磨灵物,不出门去玩耍,到了五岁师以观和她娘亲觉得她不能这么下去了,才将她丢出门命她必须同小孩玩。
楚宁宁心理年纪不小了,对于跟小朋友们早还是有些羞耻,但很快的她便玩成了村里的野猴子之一。后来天赋灵根被抽走后,她娘亲同父亲决裂,楚宁宁为了让她不那么难过,身体好了些仍旧跟从前一样去外面玩,就认识了胡子芸。
同胡子芸相识没多久,楚宁宁听着外面传来的关于婆娑鬼的消息,意识到师以观恐怕不会回来了,她娘亲显然比她更早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身为修士竟也开始生起病来,可修士只有到最后天人五衰时才会有这样的症状,于是楚宁宁开始在家中陪伴她。
母亲去世后系统到来,楚宁宁身体逐渐被掏空,后来基本上胡姨和胡爷爷一天三趟轮换着往她家跑。
胡姨这个人性情和顺坚韧,楚宁宁实在找不到她什么不好,更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男人会抛弃这样一位女子。
可胡子芸却说,并非她父亲抛弃了母亲,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应当是母亲抛弃了父亲,但胡子芸跟母亲亲近,认为肯定是父亲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母亲才会抛弃他。
屋内,女人看着眼前的楚宁宁掏出一个镯子,上面有七彩的宝石闪着。
“这个本是想要之前就给你的,谁料你们去了云虚宗……好在你回来了,现在给你也不迟。”
什么宝石镯子,分明是个用灵石驱动的法器,而且这法器看起来精妙,不似笨拙的那种东西,应当是个被动的灵器。
楚宁宁看着这镯子沉默了。
今日她才发现村里的大家都好像有些了不起的过往和身世。
楚长丰天赋非常高,楚河拿了师以观的传承,她也“有些”存款也就罢了,可涵娘居然被说是半妖,楚家大爷大娘对她绝对有隐瞒,如今常年相处的普通医女阿姨竟然一掏也掏出了个灵器来。
楚宁宁:所以你们大家都还有什么好东西我不知道的。
女人看她不肯接,拿着手绢掩唇咳了咳道:“只是个小法器,能够替你抵挡坏人的一击,你拿着吧,你今日订婚也算是我的心意。”
她有些气力不足,歇了歇才又道:“这是在北域买的,原是买了两个镯子,现下你一个,另一个涵娘订婚时我也给了她,不必跟我推辞。”
关于涵娘镯子的事楚宁宁倒当真不知道,但她也没推辞,按照他们两家的关系实在也没必要推来推去。
她同女人又待了一会儿,女人问及楚河修仙的事,楚宁宁隐去了一些东西只同女人说楚河想去修仙的原因。
女人听完有些怅然喃喃道:“便是仙门就是好去处吗?”
楚宁宁心想:那自然不一定。
她心里实则也担忧着呢。
从胡家离开,楚宁宁收了镯子带着付如樊两人去李嫂子家。
路上,冷秋道:“那女人命数如此,无力回天了。”就算再多的丹药填进去,可她的身体就像留不住的沙漏。
付如樊撇了一眼冷秋,觉得他说话太直白,那家人一看就同楚宁宁关系亲近连那么贵重的灵气镯子也说给就给,他这样说怕是要惹恼楚宁宁。
然而出人意料,楚宁宁没有反驳,只是问了句:“是吗?”
冷秋应声,顺便还把楚宁宁当做新入门的弟子似的教育了一通。
听的付如樊都要扶额了。
然而楚宁宁只道:“我知道了,但是你说的话我不是很喜欢,麻烦仙君下次不要这么直白地同我说了。”
冷秋颦眉:“生死转世乃是天地轮回。”
话说出口忽然想到师以观已死,这些年她不知过得是什么生活,于是语气一变,低了一个度道:“我们应当朝前看,不应沉溺过去。”
楚宁宁转头看他忽然露出个笑来道:“这句说的同样很好,下次不要跟我说了。”
冷秋张了张嘴。
“仙君,我只是个什么都看不透的凡人而已,您的道还是留着传给以后的弟子吧。”
果真生气了。
付如樊觉得她还挺有脾气的。一般人面对仙人通常没有她这样的勇气,更别说直言嫌弃了。
楚宁宁带着两人却先回了家。
看到付如樊疑惑的眼神,她亮了亮手里的果篮道:“在我们凡人的规矩里看病人是要带礼物的。”
付如樊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己被冷秋拖累了。他跟在楚宁宁身边道:“在我们仙人的规矩里,看伤者当然也是要带东西的。”
说罢从储物袋里掏出了瓶丹药来。添到了果篮上。
因着说话难听不受待见的冷秋默默地也掏出来一袋灵米放到了上面,虽然对于凡人来说灵米的效用微乎其微,但是也是类似于保健品能够延年益寿的。
进了李家大门,房子就逼仄很多,连带着空气中都透着沉寂。
李家嫂子小时候也曾照顾过楚宁宁,她是个热心肠,但家运一直不怎么样,先是小儿子染了天花,才出生没几年就死了,又是家里老人一直病着,光看病拿药就耗费了不少家财,偏她家还只是个普通农户,地里这些年的收成也算不上好。
进了屋内李家男人先是要对两位仙人连带楚宁宁行礼被拦下后眼泪直流。
那李家嫂子的腿果真被咬的不成样子,利落的口齿,即便是山中的老虎也断没有这么仿佛刀子一样的嘴。
付如樊于半空中画符,那伤口上便溢出了透明的液体,最后凝结为绿色。
“这样再敷药就能好了。”果真是婆娑鬼,婆娑鬼自带毒素,如果不清除,恐怕伤口处会反复腐烂。
李家男人连带床上的李嫂子连连感谢。
李嫂子的脸色比之胡姨的还差些,或者说两个都差,但症状各不相同。
待三人出门后,李家男人跪在地上给冷秋磕了个响头把三人给磕懵了。
“求仙人救命。”
冷秋退后了一步下意识看向楚宁宁。
楚宁宁皱眉道:“李大哥您先起来说话,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她上手去扶人,付如樊见状也帮忙,他力气就大很多,基本上是把男人拖了起来。李家男人还要再跪便被他老老实实地架在了半空中。
原来李家男人听说仙人有什么起死人肉白骨的灵药,所以才跪地求情。他家娘子这腿眼看是不好了,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家里老人又病重,实在是被逼无奈。
“若是仙人肯赐灵药,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男人流着泪说。
好好的一个人转瞬就成了瘸子,这如何让人接受,便是病里那李嫂子也哭了两三回了。
但冷秋几人确实没有这么逆天的灵药。
“就算是修士也得遵循天时人和,生死人肉白骨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这等小修士能够办到的,何况我们也非医修。就算是医修那恐怕也难,只有飞升之人说不定能做到。”付如樊虽然对于丹医修不通,但是他确实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神奇的灵药,最厉害的也只不过使伤恢复的快些。
李家男人脸色灰败下来,认命了,忍着泪意将楚宁宁等人送走,他扶着自己的门框忍不住道:“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
楚宁宁出了李家的大门心情也沉重下去。
三人走在小道上。
付如樊道:“她的伤绝对是婆娑鬼干的,你们之前可有察觉什么异常?”
楚宁宁把渔北冥追查婆娑鬼一事告诉了他们。
两人揣测:“莫非是那只婆娑鬼又回来了了?”
没有主人的婆娑鬼很少能在人间单独活下去,没有人抑制他们也就说明他们很容易被发现。
因着婆娑鬼一事,两人原本检查完后山封印要离开的事情就搁置下来。
“后山的妖是个大妖,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龙族,不知为何会被封印在此处,但如果是龙族,他们已经几千年没有问世了。”
楚宁宁奇怪:“可是这些年我常在后山采药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发生啊。”
冷秋道:“或许这大妖封印在此之前就已经受了重伤被封印了,它只是从一个封印转移到另外一个封印中,所以你们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和异常。”
“可是是什么人把她封印在此的呢?又为什么把她封印在此?”
付如樊道:“这种事情除了封印她的人没人知道,不过……”
楚宁宁看向他。
付如樊笑了笑道:“不过你要是皱眉那就不好看了。”
楚宁宁闻言抽了抽嘴角眉毛故意皱的更深了。
这人太油了。
付如樊却自觉回答的很好,甚至腰都挺直了些,然而他内心想的却是——不过这封印阵的用法走向有点像北域那边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