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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深并不退,他静静的看着李京鸾,逆着的天光勾出他淡薄的神情。
“殿下若是想要离开,便从臣的尸身上跨过去。”
他的话音落下,神策军的主力全部跪下去:“殿下若想要回去,从臣的尸身上跨过去。”
舟白:“殿下,公主若是在,也不会希望您去冒险,她最大的心愿是您能看护好自己。”
人全部跪下去,没有一个人听从李京鸾的指挥,包括他心中敬重如兄般的太傅。
以及李玉翎一手提拔的舟白。
天狩二十三年,李京鸾终于认识到,权势的冰冷和无情。
天狩帝亦满眼失望,“你是大唐的太子!”
“这么多将士护着你出来,你现在说要回去。”
“如今这个情形,你在任性什么!”
因为太过恼怒,天狩帝猛烈咳嗽起来,傅贵妃从中给李京鸾使眼色:“殿下,圣上身子如今这个样子,您想气死圣上吗,就让圣上省点心吧。”
缰绳勒在手中,陷入肉里,李京鸾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李玉翎的血。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身份和权力是两回事,他深深自责于自己的弱小。
连找她阿姊这样的事都办不到。
一个时辰前。
傅云奕一路逆着人流,往屯溪方向一路找去。
兵器相接的声音远远传过来,这一路都是战争,楚寒舟日日在御狩场,对这里的军事布置摸了个透,突击队专门找防守薄弱的地方下手,这一路走过来,大大小小的战争看了太多,大唐的士兵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汀源的军队刺穿在矛几下,长刀下。
傅云奕一路没战,冷漠的绕行离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李玉翎。
他面无表情的瞥一眼,抽了马不停歇,准备继续离开。
忽的,瞥见那溪流上的船。
岸边一只木箱子。
两边打仗的人皆是蒙面的黑衣人,没有一方是穿军服的,其中一方的人,拼命护着箱子,显然是要借助这船将人运走。
另一方好像是要抢这个木箱子。
马其实已经跑开,傅云奕回身,盯着那个木箱子犹豫了一瞬,他决定还是多这个事去看看。
万一。
是她呢?
他像来是决定了的事情便会立刻去做,不带任何一丝犹豫。
调转了马头。
两方黑衣人打的正胶着,忽然的,一个白衣公子加入了战局,银剑如蛟龙,快又准,都是一箭穿肺。
傅云奕一路眼睛也不眨的砍了障碍,一路到箱子前下了马。
手掌抓住箱笼盖子,掀起来。
少女躬着腰背,退弯曲着,侧躺的姿势蜷缩在箱笼里,身上盖了一床素色的薄被,一笼长发柔顺的摆着。
面容安详。
他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口气忽然松下来,手脚一瞬间发软。
幸亏。
幸亏他看了一眼。
身后的杀手见他分心,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是敌对,默契的对视一眼,齐齐砍上去。
傅云奕看着箱子里的人纹丝不动。
钢刀齐齐砍上来,随圆的刀接住压力,一个反手,将所有人震开,挡在傅云奕面前。
傅云奕收回视线,背过身子,冷淡沉静的目光扫一眼这些蒙面杀手。
认真问:“人是谁掳的?”
“谁抱过公主?”
两边的杀手发楞,大概是难以置信,什么时候啊,你计较这点事!
也震惊,这个突然加入战局的人竟是少年,十六七岁的脸,稚气未脱,瘦弱淡薄的身型。
竟有如此身手。
刚才这个出手的看着应该是他的护卫,虽然武功不如他高,但那也是和这位白衣少年比,对付他们,那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这个少年--没有任何胜算。
杀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傅云奕见他们不说话,便又道:“谁指出来,吾可以给他一个全尸,其余者,点大卸八块。”
其实他更想点天灯,点天灯就是拨了人皮做灯笼。
只是现在,必需得尽快带李玉翎撤离这里,便宜这些人了。
做杀手的都清楚,一旦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完不成任务,回去是死,落在敌人手里,必然会被各种酷刑招呼,审讯,那还不如痛快的死。
比起如猪狗一般七零八落,杀手们还是希望能得个全尸的。
或许是出于对他身手的敬畏,其中一伙的杀手指了他们的首领。
傅云奕有点满意:“朝后退两步打。”
“公主不喜欢血。”
杀手们又愣住,大概是没想到,对方看着竟然有一点讲道理。
也竟然下意识真的朝后退了两步,好歹争取留个全尸。
傅云奕脱了外袍,搭在箱子上,屈膝蹲下身,指尖把在她手腕,目光柔柔看一眼她睡颜。
还好,只是迷香。
“想不想看好戏?吾知道你最喜欢了。”
他扫一眼她身上的锦被,“公主,臣冒犯了。”
说完,傅云奕将李玉翎打横连着锦被一起抱出来,一只腿扫了箱盖子,“啪”一声,盖子合上,他抱着李玉翎稳稳坐下来,将她放在自己膝头,手臂接住她发软倒下的脖颈,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随圆--”
他命令道:“可以开始了。”
这些都是从小被训练出来的杀手,审不出来东西的,随圆丝毫不留手。
半柱香之后,杀手俱都倒下,只剩那个被指任的头目,目光直直盯着随圆,缓慢的朝身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