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哲哲
辛辣,回甘又有一点醇香,绵柔。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又空的震动。
“他动了!”李玉翎惊喜的感知到傅云奕的动静,端起药碗珉了一口,对着他的嘴渡进去。
苦涩的药汁,他本能想推拒,紧接着,却又感到柔软的东西抵着舌尖。
有点甜,有点滑。
温热的。
还有清冽的汁液,比药好喝多了。
是槐花饮子吗?
他喜欢这个。
迷糊中全凭着本能,吞咽下讨厌的苦涩药汁,舌尖,唇瓣攫取着柔软。
感觉到他的吞咽,李玉翎心脏重重的提着,她赶忙又吞下一口药汁。
怎么好像没有了。
他舌头动了动,忽然,又是苦涩的药汁味,他吞咽下去,果然又触到那甜甜的饮子。
又没了!
她又在戏弄自己吗,舍不得给他喝个爽快。
“还,还要--”他低低的气音。
这回,连跪在窗边的诸生也听见了。
手赶忙搭在傅云奕手腕上,果然,有一点微弱的跳动,“又有心跳了!”
“不愧是神草!”
傅云飞闻言转过身子,看见傅云奕垂在床边的指节,无名指轻轻跳了一下,傅云飞惊喜:“六郎的手也在动!”
李玉翎赶忙又端起药碗,又吞了一大口给他渡过去。
如此反复,直到将这一碗药全部喂进去。
李玉翎还不敢松懈,手反复给他往下顺胸口,一边盯着诸生悬脉的手。
“脉像在逐渐加强。”
李玉翎唇角笑起来,“傅云奕,你听见没有,你要好起来啊。”
神药的洗碗水应该也是有效果的吧?
随圆端着冲了热水的药碗过来,“公主,再给郎君喂下去吧。”
“好。”李玉翎又给他扶好脑袋方便喂水。
这虽是热水冲的,虽药味寡淡了一些,但还是苦的,又给吾喝药!
硬质的瓷勺抵在唇边,傅云奕的齿关紧紧闭着。
他才不要喝!
随圆试了两次,看向李玉翎:“……公主,喂不进去。”
之前是傅云奕的生死悬在一线,那会子是因为李玉翎要救人。
每一个吻都是在和上苍抢人。
现在就有些微妙起来,屋内的三人下意识瞥一眼李玉翎,然后默默齐齐转了身。
非礼勿视。
好和好也是有区别的,捡回来一条命身体偏常人孱弱是一种,身体壮硕也是一种。
刷碗水也是神药啊。
多喝一点他身体就能更康健一份,李玉翎也没什么好别扭了。
端起热汤,珉了一大口,靠过去,才触到他的唇瓣,他的嘴巴已经完全张开,完全吮吸住了她的。
温热的舌尖舔。
他好像有点不满足只亲唇瓣,牙齿咬了咬她的唇,轻轻碾着。
李玉翎瞳孔睁大。
这人的眼睛紧紧闭着,确实是没有醒过来。
她微微张开来一点缝隙,那舌头已经卷了进来,在她的口腔里吮吸。
一口就吸干了嘴里的水,吞咽下去,整合舌根都贴着她的纠缠。
攫取和吞咽的口水声响在屋子里,背对着的三个人完全盯着脚尖的方向。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尴尬的默默捂上耳朵。
深吻的美妙,需要特定的情愫才会有更多反应,李玉翎此刻显然是没有这个心情和环境的。
刚才他的凶险放大了她的情绪,人的情绪其实滞后的,她并不能很快切换,尤其在刚才的悲愤到极致的情绪里。
因而,此刻她其实和傅云奕的感知完全不一样,她只是僵硬的知道他在亲吻自己。
但也只是麻木的知道,在这种麻木的状态下,她是不会有任何身体上的感觉的,并不会有傅云奕这种感觉。
她只想快点让他将药喝完。
轻轻咬了他一口,傅云奕没反应。
她加大了力气,终于得以挣脱。
傅云奕迷迷糊糊的很难受,唇边一点破口子……被她咬的。
“要……还要喝。”
李玉翎看着他极淡的唇色,异于常人的,珉珉唇瓣,又端起药碗珉了一大口。
这回,水被吮干净,她立即挣扎要出来,没想到傅云奕也很不满的咬了她一口。
李玉翎:“……”
如此反复三次,总算将这碗刷碗水也喂进去。
她托着傅云奕的脑袋轻轻放回石枕上,人亦跟着俯下去。
她侧脸趴在他胸口,耳朵对着他的心脏。
“咚,咚,咚……”
跳动的声音裹挟着血液的回响鼓在耳膜,是生命的力量。
她头一次知道,人的心跳声,是这世上最有力的回响。
这样美妙。
这声音响在脑子里,在响在她心脏上,她终于迟钝的,真切的感知到他活了过来。
她声音里透着雀跃:“诸生,你再过来给他把脉试试。”
三个人努力忽视那股子尴尬,都回了头。
诸生把玩脉,“气息,心脉都在稳定的回升,没有性命之忧了。”
“现在让他好好休息一觉,恐怕也不好挪动,只能待在这了。”
李玉翎看着床上的人,胸腔鼻子汩着酸涩。
幸好,你可以活着。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底从那种恐惧的情绪里出来,骤然失力,被疲惫感汩没,手脚都泛着酸软。
央央进来:“公主,奴备了热水,您沐浴休息一下吧。”
傅云飞赶忙道:“臣会守着六郎。”
李玉翎回头看一眼傅云奕,他的胸膛此刻均匀的起伏着,吐纳着呼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苍白到透明的脸庞似乎也有一点回血的感觉。
心里平静了一点。
“公主,这你条件简陋,您将就一下。”
央央是知道李玉翎是极为爱干净的,这辈子也没用过木澡盆这东西。
好在这家虽然说贫瘠了一些,但这屠户娘子倒是爱干净的,这木澡盆也干干净净的。
比起那蛇洞上密密麻麻的蛇卵,李玉翎现在只想彻底清洗一把,这些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连头发丝里都给细细清洗了好几遍。
自然没有香膏子用。
“公主,奴已经让人去驿站取生活用品过来,您这里的伤等晚些再擦。”
李玉翎看看腿内侧的伤,结了不少的伽,那个程度的骑马,这种伤是避免不了的。
傅云奕的腿内侧不知更磨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他那个小厮够不够细心,会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一会,你叫诸生去给傅六郎也配这个药。”
央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公主说的是腿磨伤的药。
李玉翎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摇椅上,央央用锦布给她擦头发,待擦完,发现李玉翎的脑袋靠着椅背人已经睡了过去。
央央知道她这两日夜里都做着噩梦,根本没怎么睡,再加上这一路的辛苦,身体有点亏空,便悄声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李玉翎又做了噩梦,这回不是蛇,而是看到傅云奕没了呼吸。
房间里,诸生确定傅云奕没有危险便去外头研究百花草,屋子里人多也不适合养病,傅云飞将随圆也谴了下去,他守在床边。
忽的,李玉翎有些慌张的冲进来,她身子躬下去,手靠近傅云奕的鼻息,之后侧脸趴到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