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1 / 2)

月出皎兮

他眉头皱着,眼尾渗着一点红,委屈和愤怒交织着,脖子梗着,似乎又克制的隐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加速鼓动的胸腔频率又出卖了他。

如果他的腮帮子要是再鼓起来一点,活像一只被惹怒了的猫,或者兔子。

嗯,得益于他干净漂亮的脸,用兔子形容更合适。

对她亮着细小的爪子抗议。

郎君吃醋,竟也这样可爱吗?

她擡起手,指尖压在他眉峰,一点点给他压平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六郎,你好可爱。”

傅云奕已经要被她气死了!

她还说自己可爱?

以为糖衣就能哄到他吗,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只能远远看她,看王钦原在她身边献殷勤那种心情?

他手背的青筋都蹦出来,又不敢真的凶她,克制着的低声:“你是不是要气死吾?”

“吾讨厌死那个王钦原了,你会和他说话,会朝他笑,还和他一起用膳。”

“可是这些,吾只想你同吾一块做。”

“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心眼子很小,远远比女娘小。”

“你知道嫉妒的滋味吗?”

“吾现在这样就是。”

他眼尾的一抹红突然鲜艳起来,像血一样,浮在薄透的水雾里。

要吃人的野兽也是这样子凶狠,要将人撕了是的。

只是他的凶狠兼着深重的爱,又克制着,她脑子里闪过两个子:“奶凶。”

兔子发狠,亮起的爪子还是兔子。

她脑袋俯下来,趴在他心口,听他为自己跳动的猛烈的心跳。

这世上,也只有他会为自己有这样的心跳。

手从后背绕一圈抱着他,是安抚也是眷恋:“你不必嫉妒他。”

“王世子对吾没有真感情,吾对他也没有,他不过是在演。”

“他是一名政客,吾也是一名政客,政客和政客之间,有的只是利益交换,他对吾付出的每一分都会想得十分得利益回报。”

“吾也一样,吾的胃口比他还大,吾要在他那得到一百分的利益。”

“应该说,”她顿了一下,想了一会才找到合适的句子:“所有的士族子弟都是政客,只有你是例外,”她仰起脖颈,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人的爱像你这样纯粹,他,他们任何人跟你都没有可比性。”

“你是吾心中的唯一,懂吗?”

她修长的脖颈仰着,折出漂亮的弧度,像一尊闪着萤光的玉。

胸腔有欲念激荡,他喉头滚动一下,不敢看她了。

偏过头到一边,看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吾是郎君,吾知道郎君的心思,只怕看你的每一眼,都有非分之想。”

有点幼稚,又幼稚的有点憨傻,李玉翎笑:“因为郎君有非分之想,女娘就要待在院子里绣花不出门吗?”

“吾还是那句话,吾是一名政客,能保护吾的从来不是一道院子一道墙,而是执剑守在吾身后的权势。”

“吾可以入朝,吾可以做你的执剑人,你不需要自己去挣。”

“不一样的,”她道:“吾喜欢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他回眸,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点游刃有余,他看着她的游刃有余,指尖泛着微微凉意:“你不能完全属于吾一个人吗?”

“只有吾和你。”

“不能。”

她的眼睛始终像平静落雪的湖面,有旖旎柔情,就是始终理智,不曾有一刻,像他那样的疯狂。

他贪恋她更对的爱,于是不满足:“那吾于你而言,算是什么呢?”

她漂亮的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下,想起来和王钦原订婚的日子,好一会才说。

“是鲜花,是太阳,是烟花。”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你,吾也会活着,白日里忙着算计,忙着笼络朝臣,想着怎样为自己挣得更多的权势,到了夜里,光亮褪去,会觉得孤单,会觉得生活像是缺了点什么,会觉得自己被这世界抛下了,和世界是剥离的,只剩自己一个人。”

“你在,夜里的吾,心也是满的,暖的,热的,不仅仅是活着,是一种圆满,是一种滋味。”

“你能明白吗?”

他听懂了。

就是也爱,可是没他的爱满。

她能冷静机智的为自己选最合适的驸马。

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不顾性命为他取百花草。

也能冷静的在他的注视下,收拢王钦原的心,在朝事上为她效忠。

这就是李玉翎。

她真的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气疯他!

很久之前,在她爱慕他之前,他的嫉妒就已经扭曲在心里。

他嫉妒萧又野可以光明正大的为她发疯。

嫉妒每一个和她饮酒说笑的郎君。

嫉妒所有能给与她宠爱的人。

嫉妒自己,在她的眼里,是个乖巧干净的,无私奉献的郎君。

他其实多想占有她,在梦里已经觊觎过她无数次。

他的内里其实早就面目可憎,想杀光所有人,让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总是想,完完整整的,让她独属于他。

可到了今天,却还是只能看旁的郎君在她身边献殷勤。

“公主--”

他低哑的声,她懒散擡眸,“嗯?”

“吾想冒犯你。”

“……”她脸颊热起来,心脏砰砰跳:“你要干嘛?”

他紧紧盯着她的表情:“要冒犯你。”

她犹豫了一下,蚊子似的“嗯”一声。

他手移动了一下,放在她脑后,手掌完全拖住她的颈子缠绕半圈。

这里,有一处的跳动是和她的心跳是连着的,一样的频率。

温热,始终平稳的跳动。

这个人,始终是冷静的。

清风吹起一角细蔑,月光的一点清辉落进来,沐浴在她身上,让她像个误入人间的精灵,吸着人心。

他也是被她吸在其中的一个爱慕者。

被她死死压制着。

李玉翎等了半天,不见他再有所动作……就这样的冒犯?

她在心里偷偷笑,压在脖颈的手温热,生出无端的暧昧。

“讲你心悦吾。”她说爱他时,眼睛最好看,才能填补一点心里的难过。

她虽然自己是个冷静的,世俗的,其实渴望暴烈的爱,更喜欢看他紧张在乎自己。

喜欢他眼尾的红,喜欢他压抑的委屈。

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

她指尖摩挲他的眼尾,乖乖哄他:“吾心悦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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