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又野眼眸破碎,像积了雨的云层,随时要坠落深渊。
他比不上傅云深就罢了,为什么连傅家这个病秧子也比不过!
他可以接受她选傅云深,王钦原也勉强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傅云奕!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病秧子。
“吾究竟哪点比不上这个病秧子?”
“没有可比性。”李玉翎说。
傅云奕很不喜欢萧又野落在李玉翎身上的目光,迈一步,挡在她身前,隔绝了萧又野的视线,“萧副使,公主不喜你,不必再纠缠。”
萧又野深深瞪一眼傅云奕。
转过身,肩背挺的笔直,离开。
傅云深淡淡扫一眼傅云奕,转过身,亦沉默离开。
傅云奕盯着傅云深的背影,亦沉默。
“萧又野那个疯子,不会对你不利吧,”李玉翎捏捏他的手心,“你小心一点。”
傅云奕回神,安抚的看她:“吾也不是泥涅的。”
“听起来很厉害哦。”她笑着揶揄。
“先不说别人了,做点正事。”
“什么正事?”
她话音落下,他脑袋已经倾下来,复上她唇瓣。
她偏头,他落了空,嘴巴又追过去。
她玩闹一般躲着,仿佛就是不肯让他如愿,他一急,箍着她在怀里,扣着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了。
这回,他吻的很轻。
像羽毛一样,只轻轻贴着她的唇瓣,有点不舍的贴了很久才分开。
傅云深没有再回宴席,径直出了含元殿,在宫门处,却被央央拦下。
傅云深犹豫了一下,跟着央央,他走了几步就知道,不是瑶光殿的方向。
最终是在先皇后的万福殿,他在殿中等了一会,李玉翎踩着月色进来。
“公主。”他同以往一样,垂着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似乎这世间事,半点不值得他分神关注。
“太傅不必拘谨,坐吧。”李玉翎在上首坐下。
“夜色已深,公主寻微臣有何事?”
傅云深并不打算寒暄,直接问道。
李玉翎看着这寝殿,回忆着往事道:“以前娘娘还在的时候,这万福殿何等热闹。”
“这里虽还保存着原来的样子,但到底和过去不同了,终年闭着门,偶尔阿耶带着吾同殿下来看看,再也不见以前的热闹。”
“自娘娘去后,吾总觉得自己很孤独,阿耶虽说也宠吾,只是他的孩子也不止吾一个,他还是天下人的圣上,殿下岁年又太小,许多事,他亦不能体会。”
“如今,吾总算遇上了一个真心对待吾的郎君。”
“太傅,你能不能帮帮吾?”
傅云深目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上:“不沾皇室婚姻是傅家祖训,吾无能为力。”
“太傅--”
哽咽的哭腔,傅云奕擡眸,看见,两颗剔透的泪珠子,压着睫毛滚下来,以及--
被吮的微微肿的红唇。
他又迅速垂下眼皮,听见她说:“吾和六郎的心是一样的,此生亦非他不出降。”
“你能懂那种感受吗,看着心上人要受苦,却无能为力。”
“吾不想他受苦,太傅,您就帮帮吾吧。”
傅云深沉默一息,“吾尽力一试。”
“吾就知道,太傅必然有办法的。”
傅云深没说话,叉腰告辞。
再回到护国柱府,傅云奕果然跪在院子里,傅云深看他一眼,没说话,擡脚进了屋内。
徐娘子,“六郎这条命是公主捡回来的,公主为了六郎,一个女娘,去对战六十尺的蛇。”
“如今两个孩子这样好,你为何又非要棒打鸳鸯?”
“这么多年,你管过他什么?你一直在边疆守戍守,这家里的事,六郎的事,你何曾管过一丁点?”
傅临阳略带威严的眼眸扫过来:“妇人之仁,朝廷的事,你知道几分。”
“来人,送大娘子回院子。”
管家上前一步:“大娘子,请回去。”
徐娘子没想到丈夫竟然如此固执,强势,她不过说了几句话,竟这点体面也不给她留,委屈的红了眼。
她捂着帕子转身,撞见跨进门槛的傅云深,被驳了的脸面更难过,呜呜的哭。
“云深,你劝劝你阿耶,六郎病了这么多年,就想要娶个心爱的姑娘,你帮帮他,好不好?”
傅云深后头滚筒一下,“好。”
徐娘子终于有了一丝笑颜,出了门,蹲到傅云奕身边陪着,“你爹爹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娘娘帮不上你,看你阿兄能不能说通她吧。”
傅云奕安抚她:“娘娘不必忧心,阿耶同意与否,吾和公主都是要在一起的,谁也阻拦不了。”
过了半个时辰,傅云深从书房内出来。
“起来吧,阿耶同意了。”
留下这句话,傅云深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明晚是正式赐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