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黄鸟(1 / 2)

交交黄鸟

李玉翎又等了三日,终于,傅云奕携着棺椁回来了。

擒住身体的手很紧,信鸽伸着脑袋叫唤,

她捏着纸笺的指尖一颤,信鸽得了挣脱,扑腾着翅膀上了天。

留下一室静谧。

枯坐了一会,李玉翎起身,去内室换了一身素缟,而后出了宫。

傅云奕携了棺椁,进了傅家门,便看见,李玉翎一身素缟,站在门前石坎上,鬓边簪了一朵素白的花。

素雅平静。

“回来了?”

她低低的嗓音有点哑,朝他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嗯,”他低声,回抱了她一下。

空寂疲惫,这一刻,像是飞累了的鸟儿,短暂找到了栖身的枝丫。

徐娘子扶着棺椁,她忍受不了离别,选择去团聚。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极为用力。

幸而李玉翎和傅云奕都有防备,两人左右个拉了她一把,饶是如此,徐娘子的脑袋也磕出了血洞。

李玉翎回神,摁住徐娘子的手,“大娘子,真相还未揭开,太傅的仇恨还未消,你不能去。”

“本公主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公主!”傅云奕拉住她手,“吾身为人子,这是吾的事,不必你去。”

李玉翎问:“你查出来了?”

“找到了一些活口,”傅云奕道:“这件事你别管了。”

“吾自己会去清算。”

这就是不想她掺和了,李玉翎感觉他身上憋着一股子将人大卸八块的劲。

“吾能以孙媳妇的家礼,给阿翁行礼吗?”

“你本就是阿翁的孙媳妇,”他捏着她手道:“吾说过,任何时候,都不会再抛弃你,除非吾死。”

李玉翎眼眶发红,给护国柱和几位郎君上香。

待回了皇宫,径直去了太极宫。

她直接一脚踹开太极宫的大门,给使见她气势凶凶,上前询问,“公主,出了何事?”

“你滚出去!”

“你们所有人都滚出去,殿内一人都不许留!”

众人面面相觑,圣上如今还病着,他们得伺候啊。

李玉翎鞭子直接抽过来,屋内伺候的给使宫娥惊的全部出了宫殿,李玉翎砰一声关上门。

外头的宫人听见皮鞭抽在血肉的声音,里头那个可是圣上!

公主打圣上?想想都吓人。

众人没处理过这种状况,不敢耽搁,只好匆匆去请天狩帝来看。

殿内,李京鸾蜷缩在床上,拢成很小一只。

李玉翎攥着鞭子手柄的指尖发白,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影子照在他身上。

“你对太傅有没有亏心?”李玉翎问。

李京鸾只缩着脖颈,小小的唇瓣抿着,看着鞭子,似是期待它落下来。

在期待的目光中,鞭子扬起来,布帛撕裂的声,皮开肉绽,鲜红的血痕。

却是落在李玉翎身上。

她用力抽着鞭子,额上因为疼痛泛出豆大的汗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视李京鸾。

静谧的屋内,鞭子的声音异常刺耳。

一鞭,两鞭,三鞭,四鞭,五鞭……

鞭子撕开皮肉,也撕开人心。

李京鸾干裂的嘴唇动了好几下嘶哑的声,说了第一句话:“为……为何?”

“你这个位置,是吾给你推上去的。”

“吾是你阿姊,你若是有错,吾也该替你受着。”

心里的钝痛比鞭子更甚,李京鸾扑下床,赤手攥着鞭尾,眼尾猩红,“阿姊……”

李玉翎接住他,将他抱在怀里,“你有什么错,只管说出来,吾会替你担着。”

“若是,若是,”他哇的哭出声:“若是太傅是吾害死的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吾的错呢!”

他会遭万人嫌,千人骂,都是因为他的耳根子太软,轻易相信别人,害死了那么多人,痛苦的揉搓着脸。

“你一定也会嫌弃吾的,一定会的。”

“京鸾,你听吾说,”李玉翎摁住李京鸾摇晃的脑袋,让他被迫看向自己:“吾知道你的心性,最是敬重太傅,你只是单纯了一些,一定是受了人的蛊惑,中了圈套。”

“你只管大胆将事情说出来,你的错,吾来替你承担。”

“是吾太蠢了,越王说的对,吾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当好这个天子,轻信了人言,”李京鸾满眼都是悔恨,“吾不应该凭一封信,听到一段对话就怀疑太傅的忠诚。”

“吾怎么早没有察觉,壮壮有问题,还对他托付性命……”

李玉翎恍然,上次越王半道放弃逼宫,原来消息是从李京鸾这边泄露出去的。

宫人在外头焦急观望,天狩帝坐了轿撵赶过来,李玉翎恰好推开门,跨出门槛,提着的鞭子上沾着新鲜血痕。

“胡闹!”天狩帝眼皮一跳,冷了脸,人生头一次,重重给了李玉翎一巴掌:“吾是太纵着你了!”

“连鞭打天子这样的事也做出来了。”

细白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疼,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挨打,李玉翎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才站稳。

她朝天狩帝笑了笑,“阿耶放心,圣上没事。”

她朝天狩帝拂了一礼,径自绕开他,往前头走去。

天狩帝打完也有点后悔,他没想到自己会没控制住,看着李玉翎离开的背影,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外头罩的似是李京鸾的披风。

两三处洇湿的血痕。

他眉毛一挑,托着病重的身体,大步走进去,看见李京鸾跪在床上,脑袋垂在膝盖里,肩膀簌簌发抖,单薄小小的身姿,如一枚飘荡在狂风中的泛黄树叶,无枝可依。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气。

天狩帝心中钝起怜惜的心疼,大步走到床边,上下左右将李京鸾检查一遍,后背和腿都没有伤,又将他的脸托起来要检查前面。

“好孩子,让阿耶看看,你究竟伤在哪里。”

“吾没事,”李京鸾哽咽,“是阿姊,阿姊打的是她自己,受伤的是阿姊。”

“阿耶,吾犯错了,犯了天大的错。”

天狩帝僵了一瞬,视线凝在地上的血点子上,垂着眼皮,若有所思。

不知想到了什么。

越王正对着轩窗泼墨,门被从外面踢开,李玉翎提了鞭子气势汹汹进来。

鞭子直接往越王脸上抽。

越王攥住鞭尾,李玉翎踢腿,墨汁溅翻在地,直接将他逼在墙上,“是不是你?”

“别这么瞪吾,”高履靴抵着心口,久客花纹,后背倚在墙上,越王闻见淡淡的血腥气,目光扫过她脸上鲜红的无指印,身上不合身的披风,手一转,放弃了抵制,手腕一转,握上脚踝,言语关切,“你受伤了?”

“伤在何处?”

李玉翎只觉得恶心,目光要将他撕碎:“傅家怎么说也是你的外家,你到底是不是人?”

“吾说不是吾,你大概也是不信的,”越王双眸露出痛苦之色,“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想也不想,永远,第一反应就将罪名扣在吾头上。”

“吾对你不好吗--”神情软语又痛苦的音调,低哑的声唤她:“细妹。”

两个人分别拽着鞭子一端,李玉翎是被惹毛的狮子,她只想抽死他。

越王抓着鞭子往面前一拽,压制着她箍进怀里,嗅着她发间的香:“吾是想要那个位子,但绝不屑勾结外族。”

“吾应了你,就会做到。”

“细妹,你要怎样才能信吾?”

“你去死,本公主大概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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