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1 / 2)

呦呦鹿鸣

掖庭局是后宫的大理寺,昏暗潮湿,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通气,傅贵妃从从未在这样的地方待过,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一种猩湿感,令人作呕。

她以为冷宫就很受苦,一对比,冷宫都是天上,才待了两天,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熬不住了。

隐约听见窸窣声,她一扭头,看见两三只灰褐色的小老鼠点着脑袋,细细长长的尾巴。

“啊!”

傅静尖肃叫出声,“救命啊,来人,有老鼠!”

自然没有人来帮她,她想找东西砸死老鼠,这里只有杂乱的稻草,连个碗都没有,每日里连喝水都是固定时辰只有两小碗,碗都要收走,渴不死罢了。

傅静情急之下抱着囚牢的门扒着往上仰,姿势十分滑稽。

有轻盈的笑声跃入耳中,李玉翎从光处走进来,柔软蜀锦上金线织就得仙鹤在壁灯光下闪着星星一样的耀目光芒。

指尖的帕子掖在鼻尖,唇边浮着浅笑,她扶着给使,慢悠悠下台阶,说不出的尊贵骄纵。

“李玉翎!”傅静双眸喷火,“是你干的好事?”

李玉翎一步步走到牢房前,隔着木头桩子,歪歪脑袋,可爱又生动的表情,“直呼本公主的名讳,怪无礼的,这可不符合温柔解语的傅贵妃形象。”

“以前,您可都是亲昵唤吾宝华的。”

“你想怎样?”傅贵妃瞪圆了眼。

“哝,”李玉翎侧过娇颜,“你谋害太上皇,尚书省合议,赐了你毒酒。”

“吾没有!是你!”傅静歇斯底里,“扶风刚被委以重任,正是前程大好的时候,吾怎会害太上皇。”

“千真万确的事,你给阿耶弄的进补汤药里含齿沥草,阿耶用的药里有一味乌珠,恰好相克,这是整个太医院联合诊断的结果,经的住查,进补的汤是你自己弄的吧?”

傅静脑子嗡嗡,“进补的汤药是吾弄的,可是吾不知道什么齿沥草和乌珠相克,楚太医被你收买了是不是?。”

“楚太医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怪不得这些日子你完全不沾太上皇的边,你早就想借着吾的手除去太上皇,他可是你阿耶,整个后宫,他对你最好。”

“李玉翎,弑父这样的事你也做的出来!”

“真是好笑,”李玉翎轻轻笑起来,十分优雅,“如果本公主没记错,傅贵妃你半月之前,还对阿耶恨之入骨,如今,倒为他喊起了冤,好像您对阿耶很在乎似的。”

傅贵妃:“其实你何必多此一举,太上皇的身子本就已经彻底跨了,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就算没有你那味药,他也就在这几日。”

她脑子快速飞转,想思索李玉翎的目的,“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也要多此一举,是为了压制扶风?”

李玉翎慢吞吞的声音,“生母毒杀先帝,手足通敌致使国破忠臣蒙冤,两万忠魂埋骨天鹅岭,越王如今就算立再大的功,他永远也只能是亲王,这辈子都和那个位子绝缘。”

她瞧着傅贵妃发白的面色觉得很有趣,轻轻拍掌,“妙啊,真的很妙。”

“你猜到了目的,却没猜对这个局的设定者,”她莞尔,“贵妃,你这样聪慧,不如猜猜,除了吾,究竟是谁这样恨你,设定了这一局?”

傅贵妃抓着牢门的指尖发白,人像个筛子一样颤抖,“你瞎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不想听,李玉翎偏要告诉她:“是阿耶,太上皇,您的夫君啊。”

“不可能!”傅贵妃歇斯底里,眼眶子发红,有点疯癫的样子,“吾不相信。”

“吾同太上皇二十载夫妻,他心里也是有吾的,他说,他后悔委屈了吾。”

她背叛脱离了整个傅家,才嫁给他,成为他的妻,一路谋算除掉竞争对手,陪着他从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太子,直至成为皇上。

他说:“外戚权势过大,不是一朝兴旺之照,朕不能封你做皇后,只能委屈你了。”

她吞下委屈。

“皇后年岁小,还一副小女儿心性,小性子多,不如你坚强,你不要同她争,帮她将后宫打理好。”

她便压下心里的酸楚,同皇后做好姐妹。

他夸奖她说:“除了皇后,再不会有人越过你,朕同你是少年夫妻,你在朕的心中,亦有一块位置。”

就算在他心里,永远比不上皇后,也有她的位置。

他不会对自己如此绝情。

“他亲自端起碗喝的那碗药,进补的药也是,他怎么可能自己毒死自己。”

“夫妇几十载,你竟从未懂过阿耶,”李玉翎沉醉的欣赏傅贵妃最后的崩溃,“他有野心,追求权力,追求疆土,追求做个好皇帝,名垂千古。”

“江山,娘娘,京鸾,吾,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江山后头,都是可以牺牲的。”

“你和越王越过了他的底线。”

“别说一切都是李玉珥搞的,越王什么时候成纸糊的?李玉珥收服他的人背着他谋划,你们母子能一点风声也不知,像个傻子一样给李玉珥玩弄?”

“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你们冷眼看着李玉珥一步步走上那条路,纵容她收服你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第二,你们将她往那条路上引,无论是那一种,你们都罪该万死!”

“被最爱的人算计背叛是一种什么滋味?”李玉珥笑,“想到天鹅岭,本公主这心头就恨,你们真是魔鬼,作恶的都是女人,好处都是你们的。”

“圣上犯了大错,最能战的傅家死了,他再去充当那个救世英雄,博得一世好名声,干净又有能力,越王当真当得一句计谋无双!”

原来,他从未信过他们母子。

傅静犹如看魔鬼,“你什么时候怀疑的?”

“桩桩件件,萧又野不该有任何痕迹,李玉珥最后却是同他在一块,李玉珥和一个卢少连通不了天,太需要一个有背景的人值得怀疑,在山谷里,你跟本公主离间吾和阿耶,”李玉翎道:“想利用本公主和阿耶的龃龉,杀人诛心。”

“谋杀太上皇,罪该万死,废黜你皇族玉蝶,傅家的族谱也没你,傅静,你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

傅静紧紧抓着栏杆,胸腔被滔天的恨意浸泡,“他连对峙都不对峙,就定了吾的死罪,悄悄安排了这一切。”或许是伤心到极致,她竟然笑起来。

“他就没有想过,万一,万一吾就是冤枉的呢……”

原来年少的情爱,竟然都是个笑话。

傅静不想再为天狩帝哭,使劲擦着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这是他对吾最后的安排?”

李玉翎回:“是,阿耶说,‘想要你带着恨去,同他一样的恨。’”

兜兜转转,原来,他们最后的情谊也没了。

“扶风呢,他是怎么安排的?”

“阿耶希望吾留他一命,打发在边疆守一辈子国土,也算是他赎罪,”李玉翎道:“不过本公主不喜欢这样,本公主更高尚一些,一个武将,最崇高的死法是马革裹尸还,太傅如何,他便如何。”

傅静闭上眼,她大概能想出来,这是要在越王最得意的时候,再让他失去。

“你真的,好狠!”傅静咬牙切齿,“吾从来没见到过一个女娘能像你这样狠。”

“或许吧。”

李玉翎看着自己漂亮的手,骨指真的很漂亮,沾满血也是真的,很快,还要沾更多的血:“阿耶说,京鸾像娘娘,吾像他,你们说的好像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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