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碧玉歌
李玉翎目光落在交握的指尖上，没有抽走，却也眼神清冷，疏离淡淡。
高烨优很不满意，骨子里就是强势的，偶尔的温柔不是调剂就是假装，不经意表露的高高在上才是本来面目。
捏起她下颚擡起来，迫使她看他：“笑一个。”
完全顺从一个人，对方只会很快识趣兴致，捉摸不定若即若离才好。
也不完全是演戏，自尊心是真的涌上来，她不喜欢总是被迫勾起下巴。
这种轻佻，让她觉得在对方眼里她是玩具。
李玉翎别开脸，唇瓣珉的紧紧的，腮帮子绷着不愿意顺从他。
半透的薄纱勾勒琼鼻粉唇，更撩拨的人心痒，美是真美，小脾气也是真的多，一言不合就不高兴，要他迁就。
他高烨优这辈子也没对哪个女娘有过这种耐心。
他脾气上来，偏想治治她。勾过她下巴就吻过去，带着狂性和莽撞。
李玉翎气急，她是真敢下死手，直接上指甲挠他。
她使足了力气，颈子上三道明晃晃的血痕；高烨优吃痛，松开了嘴。
高句丽这边臣子的关系自由随意许多，心腹禁军百姓都笑出声，他们的大王被女娘挠了！
这三道红痕是一种暧昧的痕迹，更象征了一个男人地位的尊崇和荣光，有起哄的口哨和叫喊声。
高烨优在这些起哄声中摸摸脖颈，看见沾了血的指尖笑。
进化成小野猫了。
李玉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她从花车上站起来，仰起脖颈，恰好是联络的书肆。
卫了扶着栏杆，目光看过来。
原来是出现了错觉。
李玉翎侧过身子，对上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高烨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十一皇清瘦了许多，在饮子铺席里，恰好收回视线，垂着的眼皮耐着什么。
可不是得清瘦吗，李玉翎差人引导他发现，原来他养伤的日子里，李玉翎并不是毫无关心，所有的关切，都掩在旁人的名目之下。
他后悔那些粗心，深深的遗憾，甚至将那些丢在库房里发霉的点心一盒一盒全部吃下去。
“吾想用些饮子。”李玉翎说。
高烨优目光在十一身上停留一瞬，不置可否。
当一个人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或者是同意，这代表着两者都可，李玉翎选择自己做主，喊停了马车。
十一皇子很震惊，然而李玉翎就是选择下了花车，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草包，在他阿兄面前，从来没有任何竞争力，若她是女娘，也会选择他阿兄这样厉害的。
她该平静的扫过，然后收回视线，装作不认识，在起哄声和女娘羡慕的眼光中，做大王的女人，受人敬仰。
可她就是来了，当着他阿兄的面。
“十一，”李玉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修长指尖勾到耳上，摘“吾可以这样叫你吗？”
高烨优偏头，目光看向李玉翎摘了面纱的侧脸上。
十一皇子目光落在她光润玉颜上，世界一片虚化，所有的人都是模糊的，只剩下她好看的脸。
他怔怔点头，“……都可以。”
同样是“十一”，她喊出来的分外好听。
李玉翎自顾自提了裙子坐下来，“吾渴了，想用些饮子。”
“店家。”
“店家。”
两人同时出声，十一皇子卡住，高烨优点了两杯饮子，绕一圈挨着李玉翎另一边坐下，脖颈侧了侧，三道血痕落进十一皇子眼里，没羞没臊的亲密扣着她的手放在腿上把玩，“叫阿嫂。”
十一蓦的清醒，“……阿嫂。”
高烨优唇角翘了翘，十分大方：“百济进宫了一批美人，你去挑一挑，有喜欢的带去府上。”
“多谢阿兄。”十一皇子低声。
高烨优又关切的同十一皇子闲聊，李玉翎素手笼着杯子眼眸低垂不再出声。
眼睫垂着，谁也不知在想什么。
每个地方的饮食习惯都不一样，高句丽这边养殖畜牧的多，饮子更侧重于各种奶调制，洛阳的饮子更侧重于各种干果鲜花，或者是养生的中药材，李玉翎不太喜欢这边的，只用了一口便不再碰。
她今日用了口脂，雪白的瓷杯雪白的奶饮，杯壁一点洇红，氤氲的热气烘出水珠，那一点洇红流淌，一抹牡丹红凝入奶中。
时间差不多了，高烨优拉着她起身，“该走了。”
十一皇子一擡眼，恰好撞上李玉翎笔挺看过来的目光，声音温柔：“十一清瘦了。”
“要多喝奶养身子。”
柔柔软软的关切，勾出心中无限酸楚。
人在无人关切时受了伤一个人能坚强的挨过去，一旦有人关切就会觉出委屈，觉出痛，仿佛那痛是难以忍受的。
可人还是向往这种关切。
李玉翎这支软刀子直接插在十一心脏上，人早已经离开，这店里的热闹不在，十一皇子看着那被凉透了的奶异常难过。
他端起那杯奶饮子，用舌尖舔着那一点红，只觉得每一口都是她的香气。
李玉翎从饮子铺出来，脚步一转，直接进了旁边的书肆。
高烨优靠着门上，手摸着脖颈上的血痕，眼神不紧不慢的盯着李玉翎的脸一声不吭。
常年血腥厮杀磨炼出来的压迫感有一股极强的气势，李玉翎很难忽视，这是高烨优招牌的表达不满的方式，李玉翎曾见他用这样一个眼神，直接让一个宗室的草包当场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