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水中沚
丝竹清雅,酒香清冽,一室鬓影,浅笑低语,唯有青涩少年郎朗朗独坐,如斯安静,好像吸纳了所有的喧嚣,他显的静谧又悠远,让人想到一池荷叶中的那一株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莫名的吸力,让人想注视。
在这种无声的吸力中,绿妖再一次瞧一眼傅云奕,羞涩的面颊微红低语:“公主,傅六郎好有意思,奴还未见过这样有趣的郎君。”
崔言乐扫见绿妖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身姿一歪,靠近正吃着果子的美娘:“走,有大热闹凑。”
“什么热闹?”美娘含着木瓜片,口齿含糊的问。
崔言乐嘴巴朝李玉翎那努了一努。
美娘看一眼,含着瓜片,抱了蒲团飞跑过去搁在李玉翎的几前跪坐,快速吞下瓜片,眼含期待。
“有什么新乐子吗?”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快说来奴听听。”
“她呀,瞧上傅家六郎了,”李玉翎指尖宠溺的点在绿妖眉心一点。
“可以可以,傅六郎好看,”美娘压抑着激动,努力着才能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努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郎君。”
崔言乐:“……吾是死的?”
“崔郎的容色当然是一绝的,只是傅六郎呢,比您稍微出众那么一点点,但是,在奴的眼中,还是崔郎最俊美,”她道:“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玉翎:“你俩家里恶心去。”
绿妖:“说正事。”
她贝齿咬了下唇瓣,风情的扭了下肩:“奴这样,有机会吗?”
李玉翎道:“你就别带坏人家小郎君了。”
“人家可是正经家风,这些年身子不好,被家里保护着,没见过外头的世界,你可别吓到人家。”
“没见人刚刚都被你吓的跑了。”
“公主,您没吃过嫩草,您不知其中乐子,”绿妖道:“这郎君,就是这样鲜嫩的才好吃。”
李玉翎老神在在的端起竹叶酒,小口啜一口,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未听进去。
“奴又不是老鼠,是这样娇美的女娘呢,”谈起傅家,绿妖更加跃跃欲试,傅云深就是那种勾不动的,她可太想试试这位六郎了,“奴就不信,还能在傅家的郎君身上栽两次跟头。”
崔言乐莫名很期待这一出,鼓励绿妖道:“你是谁,你是教坊司首席啊,这脸,这身段,世间尤物。”
“有几个郎君能抵住,还能都叫你遇上?”
“成不成的去验证一下,不成也不吃亏是不是?”
美娘深以为然:“万一要是成了,有这样俊美的郎君,光是看着心情就叫人好。”
绿妖觉得是这个道理,柔夷撑在几上起身,整理了衣裳:“奴去验证一下。”
美娘和崔言乐同步点头抿唇,给以鼓励的眼神,意思是:“心想事成。”
绿妖扬扬下巴,扫一眼傅云奕,悄悄吐了一下呼吸,斗志昂扬的过去。
崔言乐扬眉,见李玉翎搁下来的酒盏空了,给她斟了一杯道:“公主,总算完成你的任务了。”
李玉翎又饮了一杯竹叶酒,“你觉得绿妖能成?”
“自然,”崔言乐道:“郎君们都喜绿妖这种魅惑的,他能抵的住才怪。”
崔言乐和美娘不好直视,只能克制的用余光注视着绿妖和傅云奕的一举一动,李玉翎没看,端起酒盏浅浅酌酒,不时同美娘闲聊。
绿妖扭着纤细腰肢款款走过去,在傅云奕几前的长蒲团一角跪下去,嗓子捏出细细柔软的声音:“郎君,奴给您侍酒好吗?”
“不必。”
绿妖丝毫不介意傅云奕的冷淡:“郎君,奴叫绿妖,是教坊司的头牌,奴除了跳舞,还会箜篌琵琶,也会唱歌。”
“您喜什么?”
“奴给您表演。”
傅云奕:“不说话。”
绿妖眼睛眨巴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对方是说喜欢不说话。
绿妖嘴巴珉成一条线,规规矩矩跪坐着,目不斜视。
傅云奕:“你做什么?”
“奴现在是一块石头,”绿妖眼睛眨巴眨巴:“等您想说话了,奴再说话。”
傅云奕,“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都这样了,对方居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也太可爱了趴!
她就喜欢这种少不更事的。
“郎君,您真好看,”绿妖真挚的仰面看他:“奴还没见过比您还漂亮的郎君呢。”
“所以呢?”
“奴想勾引您呢。”
傅云奕眸光转过去,崔言乐和美娘齐齐把脑袋转过去,李玉翎低着眼眸,蜜瓷杯抵在唇上轻啜,卷翘浓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动。
所以,她还给自己找了个舞姬来调戏?
傅云奕目光似有若无的从李玉翎面庞扫过:“这位女娘,只是这个程度的美色并不够。”
李玉翎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耳尖微微发热。
“是奴自不量力了。”
绿妖起身,保持着风度朝傅云奕曲了一礼,保持着仪态回身,朝美娘肩头一靠。
呜呜呜呜……她被嫌弃了!
傅云奕亦觉得这个宴席没必要待了,“公主,臣告退。”
只是,同一刻,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公主。”
萧又野踏进室内,音律听了,舞停了,原本轻松的懒散轻松变成凝重,紧张,覆了一层微微冰霜,绿妖皆收了慵懒神色,规矩退到一旁。
一屋子的人皆是跪坐,萧又野一眼看见站着的傅云奕,两人相对而立。
萧又野大步走到傅云奕面前,“你就是傅家那个病秧子?”
问句用肯定收尾,并不需要傅云奕回话。
傅云奕擡眼平视他:“傅家六郎傅云奕。”
李玉翎一步站到傅云奕面前,隔开萧又野视线:“左常事,你怎么来了?。”
萧又野眉毛蹙了蹙,目光从傅云奕身上收回来。
“听说公主这里摆了宴席,热闹,”他道:“臣来凑个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