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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的恰到好处。
贝齿力度不算小,但是也不算大。
刺刺的,有一点轻微的痛感,但又是人不会觉得痛苦的承受力度。
痛感像水波的涟漪,细细密密,细密漾起一圈圈,向四处蔓延,至心脏,没过大脑。
无处不在。
头皮发麻。
风声消失在耳廓,天地只剩下一道刺目的白光。
只剩肩头的感觉,在脑子里放大。
他感觉到,肉连着衣服,被含在唇里,恰到好处的痛感,温热的湿气。
傅云奕真实的体验到,一个人的生命被另一个入侵。
她似乎是在玩,贝齿咬着软肉碾了碾,肩头的衣服被沾湿,她才放下。
温热的沾湿感,被风一吹,微微刺凉。
像肩头那不轻不重的咬痕。
血液像上了冻,他只剩蛮力本能握着缰绳。
“你--”
喉结滚了一下,他声音控制不住的低下去,“……还咬人。”
李玉翎扫过他红透了的耳尖。
面上不显,十分无辜又委屈的摸样,仰起脸看他:“好饿。”
“饿坏了。”
傅云奕:“……再坚持一下。”
说着,狠狠抽了马,加快速度。
他没看见,她低下头,眼中一抹狡黠闪过。
她枕着他肩膀,天空深蓝纯澈,浮云卷在山尖一点,远处的山尖成波状,视野开阔,近处青草翠绿,野花艳丽,似乎只是一个寻常出游的日子。
马蹄声哒哒,马儿颠簸着,但很稳,李玉翎发现,这个人虽然身型并不壮,但靠着莫名觉得很有力量。
这种踏实的感觉,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坐在温暖如春的炉子里烤火,赏着风雪,世间的疮痍和自己无关。
她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不是没骑过马吗?”
风声混着她的声音刮在耳力,傅云奕面不改色道:“那日公主不是教吾了?”
“一次就能骑这样好了?”李玉翎的认知有点被颠覆。
“跑了半夜,就熟练了,也差点摔了的。”
想到他三岁就能花两千步拆出九连环,李玉翎觉得,还真是符合他的脑子。
她七岁学骑马,十三四岁的时候还没敢跑这个马速。
“你好厉害呀。”
傅云奕唇角弯了弯,傅家人并不随意夸人,他事情做的再好,阿耶只有两个字:“尚可。”让他不可骄傲。
教导他最多的阿兄,傅云深会说:“不错。”
“你好厉害啊。”
幼稚又直白,可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肯定。
内心有一点雀跃,又有一丝丝心虚。
撒一个谎,真的要用无数谎来圆。
他只是命不长久,其实也没弱到上不了马的地步。
若是他发现自己骗她……
他重重咳了两声。
“是不是不舒服?”李玉翎关切道。
“无事。”他道:“吾其实也没你想的那样厉害。”
“你就是厉害吗,”她道:“这大概就是你们傅家家风自克的缘故吧,太傅,千牛将军,都很厉害。”
“你身子不好,还这样厉害,天赋真的很高。”
“若是你的身子能好就好了……”
老天爷似乎总喜欢将人最重要的夺走,他明明这样聪慧,却要短命。
李玉翎眼里闪过一丝惋惜,一丝心疼,一丝难过。
如果他的身子没有不好,必然是比傅云深还出色的人物吧,鲜衣怒马,挥斥方遒……
她为自己难过吗?
心头涌上一点复杂的涩意。
“吁”了马,停在一颗梅树下。
傅云奕先是翻身下马,站在马旁,“公主,是您下来,还是吾摘给您?”
李玉翎裹在被子里的足尖擡起来,大概蚕蛹也就这样了:“吾下来吧。”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屁股好麻,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是要自己将他抱下来的意思。
傅云奕垂着眼皮,肩膀伸过来:“吾冒犯了。”
李玉翎扫见他雪白的耳尖又红了,嘴巴捂到被子里,藏起笑意。
傅家的家风可真好!
傅云奕目不斜视,将她从马上抱下来,转身去给她摘树莓。
李玉翎颠着脚尖蹦着,像一只跳虾,也更像一只蚕蛹。
“唉!”
“你。”
“你来摘树莓吃。”
李玉翎回头,不忘吩咐随圆,他们跑的时间只会比她更长。
随圆没动。
傅云奕摘了一些果子,偏头一眼扫见她锦被下露出来的一点软润脚趾,又收回视线,道:“吾摘过去给他。”
李玉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足,看见他又飞快的移开。
像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心里一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讲究。
想起来上次她被绿妖吓的惊坐起来的事。
又想笑了。
“他去哪?”
李玉翎见傅云奕一并和对方说了什么,人又离开了,问道。
傅云奕扫过她微微发干的唇瓣,又去给她摘树莓,“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压肚子的食物。”
他用袖子擦了擦,递过来:“吃吧。”
李玉翎手一擡,被子贴着她的身体滑下来,露出月白色的寝衣。
以及,贴身剪裁的寝衣笼出来的玲珑身形。
傅云奕背过身子,不看她了,扔了一颗树莓进嘴里,“您还是自己摘吧。”
李玉翎要笑死了,珂子外面的纱衣其实比寝衣透,这个是纯蚕丝的,只是柔软贴在身上,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她摘了树莓,看着他红红的耳尖,就好可爱啊。